她浑浑噩噩地走到医院门口的大路上,魂不守舍地在十字路口等绿灯。
忽然一阵剧烈的刹车声——
棠心眼前出现一到惨白的光线,她情不自禁地闭起双眼。
再次睁眼时,她才看见眼前一辆车撞到了马路边的消防栓上。
她刚才惊魂未定之下,眼见着车子冲自己狂奔而来,惯性使然倒在了路边的边缘上。
夕阳的余晖直直照进她的眼睛里。
她抬起手,眯起眼看着从车上下来一团模糊的身影。
那团身影逐渐靠近,然后附身向她而来,视野里一小半截手臂向她而来——
她看不清那人的轮廓,只是不自觉伸出手去。
*
棠心的手伸出去一半。
可是眨眼之间,眼前就完全换了一副景象。
眼前的交通事故现场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道老旧的木门。
棠心的手指恰好触碰到门,等她意识到了上面,又像是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啪嗒一声。
木门自内打开。
中年女人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见到棠心时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糖糖?”
“来找你二哥吗?”
棠心脑子里像团浆糊,忍不住打量起周围。
旧式楼房的墙面斑驳,上面还有层层叠叠的画报贴纸,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其中一张报纸的日期上。
棠心的瞳孔一缩。
怎么是十年前?
思绪混乱的棠心又看了看那则新闻,标题栏还加大加粗印着《今年高考圆满结束!》的字样。
“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听到邹玫的声音,棠心定了定心神,才发现自己另一手里还端着一只藤筐,筐里还装着冒着热气的酥肉。
她抬头和邹玫双眼对上,调整了一下气息,才把手里的藤筐递过去。
“阿姨,这是我家刚炸好的酥肉,我妈让我趁热送来给您。”
棠心按下狂跳的心脏,脸上表情紧紧绷着。
好险,刚刚差点就叫妈了。
棠心是叫过邹玫四年妈妈的,这是肌肉自然形成的记忆。
昨晚邹玫的生日宴会,她还戴着棠心送的珍珠项链,向周围的贵夫人们嗔怪着说,两个儿子都没有一个儿媳妇儿贴心。
邹玫把棠心拉进屋里,张罗着要给她切西瓜。
“你大哥昨晚半夜才回来,说是公司有项目回来驻扎一段时间,这会儿还没睁眼呢。”
闷热的夏天就像是只巨大的蒸笼,窗外的蝉鸣一声高似一声。
棠心觉得脑袋有些胀胀的,刚想沉下心思理理头绪,就听见邹玫拨通了一个电话,说是要给棠心家说一声让她今晚留下吃晚饭。
电话里的女人尖而细的嗓音,似乎要冲破老式滑盖手机的屏幕。
“那怎么好意思呢姐,这不又让您破费了。”
“我也说让那丫头跟您家认亲得了,可死丫头片子倔的很愣是不干。”
“这些年我们两口子一直做生意,还是姐和陆哥帮忙照顾着,才让那丫头长到现在这么大。”
“您家两位公子现在也这样有出息,我家是天大的福气,才能让那丫头跟着一起沾着光。”
接下来的对话棠心就不怎么听了。
反正在她妈林秋雨的嘴里,她棠心本就是没有名字的。
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棠心的思绪被打断,她不自觉地转过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最右面的那个房间门本是阖着,从那条窄窄的门缝缝隙里,能看到从内里流出的丝丝微光。
从棠心这个角度看进去,能看到屋里床头处的,那一乌黑的发亮的碎发。
如果刚才的棠心对身处的时代还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仅剩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