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云歌就被外头扫院的声音吵醒了。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嘶了一声,床板太硬,磕到膝盖了。好想念现代的席梦思床垫、乳胶枕头和蚕丝被啊!
想到现代,云歌不免想起自己的亲人。
她是父母的老来独女,穿越的时候,二老都六十多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家里很有钱,但她走后谁给父母养老送终呢……
“娘!娘!早上吃什么?”大儿媳吴珍娘隔着窗喊。
云歌那点悲春伤秋被打散了,睡是睡不成了,她叹了口气,起床穿衣服。
原主虽然已经当奶奶了,但天性爱俏,衣服的颜色和样式都偏年轻,一直戴着嫁过来时丈夫送的银镯子,鞋面上还绣了花。村里不少人议论这个,原主依旧我行我素,云歌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能穿好看点,总比穿得像个真老太太好。
“娘,院扫干净了,厨房的水也烧好了,就等您取粮食呢。”
吴珍娘站在门边,看着婆婆手上的银镯子,心里羡慕。
她其实也有两件银首饰,是出嫁的时候娘悄悄塞的,没有过明路,怕被婆婆盘问,平日里根本不敢戴。
等婆婆死了,她就能当家过小日子了,到时候婆婆的银镯子会传给谁呢……
“老大家的,傻乐什么呢?快来做饭!”
吴珍娘从幻想中回神,应了一声,赶紧小跑过去。
“娘,早上的饭咋做?”
“切一碟酸萝卜条,做一锅荠菜糊糊,每人喝半碗,再摊一锅鸡蛋饼子给出去干活念书的人带上。”
村里一天两顿正餐,穷人早上一般不吃东西,饿着去干活,家境好点的早上能随便对付一口,中午和晚上才是正经的饭点。
吴珍娘吸了口气,了不得,早上所有人都有糊糊喝,中午还要吃鸡蛋摊饼,婆婆真的不过日子了!
虽然吴珍娘很想顿顿吃好的,但要是后面粮食不够吃了,挨饿的还是她和她的孩子啊!
“娘。”吴珍娘委婉劝说,“咱们地里的麦子一个月后才收呢。”
云歌看着她,“你娘我像是老糊涂了吗?”
“家里的粮我有数,好好做饭,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吴珍娘不敢再说,答应着去厨房做饭了,反正天塌下来有公公婆婆顶着,她一个儿媳妇想这么多干嘛。
一连三个鸡蛋打散倒进面糊里,先抹上一层油,再在铁锅里摊开,半凝固的时候撒上一把碎葱花,激发出香气,勾得一院子没怎么见过油水的胃馋的不行。
老三谦湖原本躲在屋里生闷气,闻到这味儿也按捺不住了。
娘八成是后悔昨天对他说重话了,开小灶做鸡蛋哄他呢!
谦湖从屋里出来,发现其他人都已经端着荠菜糊糊在喝了,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测。
“娘,我的饭呢?”
云歌筷子指了下桌角盛糊糊的碗,“这儿,自己端。”
谦湖啊了一声,“那个鸡蛋摊饼……”
“你两个哥哥要下地干重活,一人带一张中午吃,你和老四读书轻松,一人带半张,其余的留在家里的人分。”
谦湖脸一下子黑了,气得又转身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桌上所有人都看着云歌,云歌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咸口的荠菜糊糊,就了一根酸萝卜条,伸手把留给谦湖的碗放在二儿媳蒋桂花面前。
“他不吃就算了,你是双身子,多吃半碗。”
蒋桂花受宠若惊,嘴里支吾了半天,却没有推辞,端起来一口气喝完了——能多吃半碗,傻子才不要呢!
虽然疑惑娘为什么突然不疼老三了,但大家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老三平日在家里那副好吃懒做、颐指气使的模样,真以为没人有意见吗?只是爹娘太偏心,他们不敢说罢了。
吃完饭,谦山把驴拉出来套上板车,他要先把三弟四弟送到镇上学堂,再去田里和二弟谦川汇合,一起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