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听了半晌,听得似懂非懂,自己呆愣地想了一阵子,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眼尾含着泪,在一屋乱糟糟的声音里开了口,声音清冷又倔强:“我不去。”

三个字,正厅之中寂静下来,人人都看向她。

霍霆钧也愣在那里:“……你说什么?”

沈晚意咬了咬唇:“我不愿去。”

霍庭钧眼神一颤,懊悔和不忍化作一双无形的手,骤然捏住了他的心脏。

“沈晚意,你!……”霍庭钧一时间眼眶都湿了几分。

一个女人,敢顶着如天圣威,字正腔圆说出一句“我不愿去。”

沈晚意开口,眼神清冷又果断:“还请公公求陛下赐妾一死,保全妾身一身名节。”

霍庭钧心中咯噔一声。

……他就是个废物!

“晚意,我……我!……”

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此前当真没把沈晚意看在眼里,只觉得她毕竟跟了他一场,他总该负责她一生到底。

可如今才知,沈晚意对自己情深义重至此,只是未曾吐露罢了。

可叫他怎么办?滔天皇威之下却是他霍家上百口人乃至后代子孙百年的去留,重若五岳倾压在他肩上。

他不能犯浑,更不能一己之私,坏了他霍家铺了百年的一条路!

愣神间,他侧目看向许晴柔,心中的酸涩微微一滞。

许晴柔眼中的恨意此刻因为终于明白了厅堂之上在吵什么,化作了震惊,似乎还有其他更加复杂的情绪。

刘福看向沈晚意,开口道:“夫人,就算赐死,咱们也说不得算,需得您亲自见了陛下说。”

霍夫人连忙拉住长子:“庭钧,不可再多言!”

霍庭钧瞳孔发颤,此刻心中对沈晚意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宁可死,也要为他守节……

沈晚意眼神一片死寂,

萧彻?

她宁可死也不想去,倒不是为霍庭钧守节,纯粹是因着她对萧彻此人十分痛恨。

当年双龙夺嫡,便是他亲手一个个废了萧衍身边的人,最后逼得萧衍为保全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落发为僧,从此再未离开白龙寺半步,这才得了一线生机。

整个沈家,也因为他和他背后的当今郁太后和郁家而死伤殆尽。

从前她只知道萧彻在争权之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想到他还如此无耻下作。

连他人之妻也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强取豪夺。

这般如土匪山贼一样的人坐在天下之主的位置上,这大夏可还有半分希望?

今晚的一切太过荒唐,她此刻心如擂鼓,亢奋得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乱作一团。

刘福似是懒得解释,开口道:“这是死是生,咱们做不了主,需得您面圣亲言才是。”

沈晚意缓缓平复着心跳,被枕星和枕月扶着走到一边坐下来。

周遭的人瞬间为她让路,她脚步停滞片刻,回头看去,许晴柔还被一群嬷嬷按在一边,似是怕她又发疯再来一巴掌。

霍庭钧怔愣在那里,巨大的震惊席卷了他的内心,不仅是因为今晚皇帝突如其来的召见,更是因为沈晚意的骨气。

他喉结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母亲一把拉住。

霍夫人双眼通红地看向霍庭钧,微不可察却又拼尽全力冲他摇摇头。

她眼中尽是恳求。

想想霍家,你爹还在西南未归。

霍庭钧心中像是什么东西骤然空了一下,他看着沈晚意慢慢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枕星枕月跟上去,却被几个小太监拦了下来:“两位姑娘,宫中不缺人伺候。”

枕月哀求一般开口:“夜凉露重,求大人等等,奴婢给夫人带些衣裳。”

小太监开口:“早都备好了,不劳姑娘跑一趟,两位姑娘留步。夫人同奴才门口上车便是了。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