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内,早膳已经摆好。精致的瓷器中盛着清粥小菜,还有几样司徒韵喜爱的点心。
司徒韵坐在主位,她吃得极少,只夹了几筷子清淡的菜,便放下了筷子。
姬熙阳坐在她右手边上,对她轻声劝道:“母亲,再多吃些吧,您的身子需要调养。”
司徒韵摇了摇头,语气淡然,“不必了,三分饱便足矣,过食伤身。”
姬时月听着司徒韵的话后,就算没吃饱,也默默放下了筷子。
世人都说姬氏五小姐清冷如霜,可真正冷漠的,却是眼前这位司徒韵。
司徒韵的冷漠并非刻意,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姬氏五小姐的清冷更像是对司徒韵的学习。
五岁前的姬时月,一直很依赖司徒韵这个母亲。可司徒韵对她却鲜少流露出温情,反而对姬熙阳这个养女照顾有加。
她记得自己如何跌跌撞撞追在司徒韵身后,如何被那双冰冷的手推开。
记得姬熙阳练琴时,司徒韵站在她身后亲自指点,而自己只能躲在廊柱后偷看。
最让姬时月难受的是哪个雪夜,她偶然触碰到司徒韵的手,刹那间,恶毒的心声如利刃刺入脑海。
“你就是个怪物,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去死。”这居然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的心声。
姬时月在雪地里站到了天亮,发起了高热,病了整整半个月。她的床边来了无数人,她也听见了各种心声。
父亲的算计、母亲的厌弃、兄长的鄙薄、姐妹的嫉恨,那些表面温言软语下的肮脏心思,日复一日地腐蚀着她。
闻人泽转向司徒韵,笑着问:“姨母近日身体如何?”
司徒韵捏着一块方巾,一边擦嘴,一边回答:“老样子,子时阴气最重时总要冷醒。”
闻人泽点了点头,“我前段时日恰在镇魔碑下采得一块千年血灵芝,已用三昧真火煅去煞气,待会儿便让人送来。”
司徒韵唇角微扬,眼尾细纹里透出几分真切笑意,“劳你费心了,此物最宜温养灵脉,可缓解我的寒症。”
闻人泽笑道:“姨母不必与我生分,离开王城时母后特意嘱咐,让我路过落雁城,一定代她看看你。”
司徒韵的眼眶起了一层薄雾,“说起来,我与你母后也有十余年未见了,不知她近日如何?”
闻人泽语气温润,“母后一切安好,只是近来常提起少时与您在家中的趣事。”
司徒韵扯了扯嘴角,强撑起一抹微笑,“你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便在这多玩几日,我让熙阳陪着你。”
闻人泽笑着摇头,“不用麻烦表姐了,时月已经答应陪我逛一逛这晋文公府。”
司徒韵的视线在姬时月和闻人泽之间来回看了一眼,不再说话,只是轻轻颔首,“也好。”
姬时月离开竹韵居,就带着闻人泽在晋文公府里逛了起来,她走在前面,闻人泽跟在她身后三步之遥。
她忽然停在一株参天古树下,“表哥可还记得这棵树?”
闻人泽低笑一声,他抬手抚过树皮,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当然记得,我还带着你爬过一次,结果害你摔了下来。”
姬时月一声轻笑,“那时你吓得脸都白了,背着我一路跑回院子,生怕我出事。”
不知为何,她听不见闻人泽的心声。她便觉得,闻人泽是特别的。也是那时,小小的姬时月对闻人泽芳心暗许。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回廊,一座黑沉沉的塔楼赫然矗立在前方。
三层高的塔身,飞檐上蹲着七只形态各异的石兽,在阳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塔周十步一岗,侍卫腰间的佩刀寒光凛冽,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闻人泽眯了眯眼,问道:“这是?”
姬时月浅笑道:“表哥忘了?这是‘九狱塔’,父亲带领三百墨家弟子,耗时十年才修建完成。”
闻人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