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寝殿。
殿内光线昏沉,纱帐半垂,空气中浮动着未散的旖旎气息。
慕秋轻手轻脚地踏入内殿,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呼吸一滞。
床褥间隐约可见揉皱的痕迹。
她的公主正倚靠在榻首,身上盖着罗衾,露出纤细脖颈与锁骨上斑驳的红痕。
姜白宁的手搭在罗衾外,腕间几道暗红色指痕清晰可见。
她的长发凌乱地散落肩头,几缕青丝被薄汗黏在颊侧,衬得肌肤愈发苍白。
慕秋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却在看清公主肩头淤痕时指尖微颤。
那些痕迹深深浅浅,像是被人一寸寸烙下的印记。
她喉间发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公主……”
姜白宁缓缓抬眸,眼底一片平静。
她唇角轻扬,笑意浅淡,却透着一丝倦意:“慕秋,去给本宫准备一碗避子汤。”
慕秋咬了咬唇,终究不敢多问,只低低应道:“好的公主,奴婢这就去办。”
她转身退下。
殿门合上的刹那,姜白宁终于卸下伪装,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侧眸望向窗外,微弱的暖阳,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暗色。
姜白宁低垂眼睫,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似一片羽毛坠入沉潭。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清风掠过窗棂,拂动纱帐,恍惚间,昨夜姜御淮的话萦绕在耳边:
“皎皎当真狠心啊~竟将皇兄忘得一干二净。”
她指尖一颤,蓦地攥紧罗衾。
她总觉得,以前她应当是与他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他才会如此对她。
可是关于他的事……她完全不记得了……
落水苏醒后,宫中所有人的面容都清晰如旧,甚至连幼时不愿学习书法而偷爬去树上这件事,她都记得分明。
唯独他。
她的这位太子皇兄,她是一点都不记得。
“为什么……我会忘记呢?”
她无意识地抚上太阳穴,指尖冰凉。
更让她不解的是:
她明明是恨他、厌恶他。
可他强行与自己欢好时,她就会变得很奇怪。
她的身体并不抗拒他,反而很自然地迎合着他……
就在这时,殿门“吱呀”轻响,慕秋手捧乌木托盘缓步而入,鞋尖掠过织金地毯。
“公主,避子汤奴婢给您端来了。”
姜白宁微微侧首,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青瓷碗上。
浓褐色的药汁正腾起袅袅热气,她伸手接过,指尖触及碗壁的刹那被烫得轻轻一颤。
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记忆忽然闪回儿时,有人轻声哄着她把药喝完。
她乖乖喝下后,那人会给她吃甜甜的蜜饯。
可那人是谁,她似乎也给忘记了……
姜白宁低垂着眼眸,盯着手中的避子汤看了一会儿。
她最厌恶药的苦味了。
但是跟药的苦味比起来,她更不想怀上姜御淮的孩子。
她倏地仰颈,将药汁一饮而尽。
“咳……咳咳……”
喉间翻涌的苦意让她呛出泪花。
慕秋慌忙地从她手中接过空碗,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慕秋将装着蜜饯的琉璃盏端至姜白宁面前。
不同品种的水果裹着糖霜,在琉璃盏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公主,奴婢为您准备了蜜饯。”
慕秋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家公主。
她家公主自小便被太子殿下保护地极好,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可偏偏将公主折腾成这副模样的人,又是太子殿下……
她长叹一口气。
姜白宁伸出两指拈起一颗蜜饯,轻声道:“谢谢。”
就在她要将手中蜜饯吃下时,她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