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眸,盯着苏令姜的后脑勺看。
她此时的态度与刚才秦永言语笑嫣然的样子完全不同。
林雍维觉得心中有几分难以言喻的不舒畅。
在他以为她只会沉默不语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公子是我的亡夫呢?”她略肿的双眼带着倔意看向他,似乎像和他在赌气一般。
林雍维一怔,不知作何回答。
跟在林雍维身边的聂合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要知道大公子世家门阀的身份,便是皇子皇孙见了他,都得礼貌相待,忌惮几分。
哪像这位乾州小寡妇这般语出惊人。
她竟然不怕大公子!
还居然敢将大公子比作死人……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聂合退了半步,突然不敢听主子和这位娘子的对话了。
林雍维眸光冷厉,略微在她眼睛处停留一瞬,“我只是不希望林宅闹出什么蔑伦悖理、逾矩之交来。”
她脸色苍白,茫然地盯着他,似乎未料到他会口吐如此恶毒的话语。
明明是夏日,她却感觉浑身冰冷,直愣愣地看着他。
她本就略带肿意的双眼红了一圈,死死的盯着他:“大公子放心。这种事情就算您有,我都不会有。”
她说完,径直离去。
错身一瞬,泪如雨下。
……
令姜回了枕泉轩,依旧闷闷不乐。
张嬷嬷看她这般,便提议让她出去逛逛京城。
令姜不是自寻烦恼之人,听了提议有些意动。
“张嬷嬷说得是,到了京中之后,我还未仔细看过京城风貌。”
“若是要出门,得先去禀告夫人。”张嬷嬷将府中的规矩一一道来,“苏娘子是府中恩人,想来夫人会安排好你的出行。”
令姜不想麻烦别人,脸上犹豫了一瞬。
张嬷嬷道:“苏娘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在外有个什么差池,老奴也担不起责任。若是府中安排,旁的不说,安全必定是有保障的。”
“嬷嬷说的是。那一会儿用了膳,咱们便去拜访夫人吧。”
……
如今林府中执掌中馈的,正是林雍维的母亲,嫡长夫人朱莺莺。
令姜在老太君院里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朱夫人虽已年过四旬,却保养得宜,面容姣好。
只是她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眉眼间透着几分清冷疏离,叫人不敢亲近。
那日在老太君屋里,她便像个精致的瓷人般静坐一旁,连句话都懒得说。
这日令姜前去拜见,在茶室枯坐了足有半炷香时辰,才得通传。
夫人的婢女福身致歉:“中馈事务繁杂,夫人实在抽不开身,让苏娘子久等了。”
令姜自然不敢有半分怨言。
待进了正厅,却见前日那个趾高气扬的孟问梅正立在朱夫人身侧,执着一柄缂丝团扇轻轻摇动,附在夫人耳边说着什么。
想起初来那日孟问梅的为难话语,令姜心头不由一紧。
“见过夫人。”
“苏娘子不必多礼。”朱夫人转过脸来,声音如春风拂柳般轻柔。
她指尖轻点着案上的名册,忽然道:“正巧我在为鹤卿相看亲事,苏娘子既与他有缘,不如帮着参谋参谋?”
令姜闻言一怔,还未及推辞,已被孟问梅挽着手臂拉到案前:“苏娘子快来瞧瞧。”
只见云纹紫檀案几上,整齐排列着五幅工笔小像。
每幅画像下方都附着蝇头小楷写就的闺阁简历,字迹工整如列阵的蚂蚁。
令姜勉强能认出几个字,但她没正经读过书,不能全部辨认字意。
“小女子怎敢妄议大公子的婚事……”令姜下意识后退半步,实在想不通朱夫人为何非要她来掺和这事。
朱夫人恍若未闻,纤纤玉指先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