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白目光落在印鉴上,倏地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印鉴边缘的纹路:“郡主可知,这方寸之物,足够养五万私兵?郡主当真舍得?”

沈姝看着眼前把玩却迟迟不肯收下印鉴的男子,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既来寻世子,自然备足了诚意。还是说......陆家看不上这区区铁盐之利。”

“非也,只是好奇,郡主向来与太子交好,郡主怎肯将东莱郡托付于我?”他抬眼看向沈姝的眸子,“为何不献给太子。”

“世子可知,被豺狼盯上的猎物,最忌讳把脖颈送到利齿之下。”沈姝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陆从白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面上还是温润笑道:“看来太子伤郡主伤的着实不轻啊。连超然物外的静王府郡主都被逼得选边站了。只是郡主如若不倾囊相告,陆某也不敢轻易接下。”

“他要的不只是印鉴。”沈姝的声音轻得像是落花,“他要的是我亲手奉上封地后,再像我父亲那样暴病而亡。”

陆从白指尖一顿,终是将印鉴纳入掌心:“原来如此。”

就在沈姝暗自松气时,那方青玉却又被推回她面前。

沈姝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陆世子?”

“陆某愿做郡主的盟友。”陆从白从容说道,“不过这印鉴...还请郡主暂且保管。陆某确实需要一个地方谋事,只是郡主替陆某吩咐也是一样的。郡主放心,东莱郡永远是郡主的东莱郡。”

沈姝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面对如此权柄的诱惑仍是面不改色,从容自若,那双含笑眼眸的深处,教人看不透半分心思,不愧是陆家最年轻一代的话语人。

陆从白眸光微敛:“只是不知,郡主需要陆某如何相助?”

沈姝刚刚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听闻陆世子前些日子与表弟提起过我,想必也知晓了我的困境。”

陆从白一顿,低眉浅笑:“是陆某的不是,既为盟友,自当坦诚相告。前些时日......确实曾向王二公子打听过郡马之事。”

沈姝笑道:“世子不必介怀,我如今在府中掣肘良多,郡马又与太子沆瀣一气,我所求不过是保全王府罢了。”

“郡主是想借我的势,收回王府的管控之权。”

“陆世子聪慧。”

“举手之劳,只是郡马如此对待郡主,郡主还是早日与他割席的好。”

沈姝何尝不想早日与他和离,虽为盟友但沈姝也不想把内宅之事放在台面上讲:“多谢,当下确有一事劳烦世子。”

“但说无妨。”

“想必世子已知,穆老将军案中伪造书信之人正是顾承昀。我偶然听闻,此事乃太子授意,他们已备好替罪羊,更想借此骗取我的印鉴......”沈姝声音渐低,“为免打草惊蛇,我想暂避锋芒。只是若突然搬去姨母府上长住,恐惹人猜疑。”

陆从白会意:“好说,近日姑母要去大佛寺上香,想必是需要世家子女作陪。”

“多谢世子。”

陆从白将身上的羊脂玉佩摘下:“这是陆某的私印,郡主若有要事,可持此物来清园寻我。”

沈姝双手接过,触手生温:“若世子需用东莱郡,可寻王管家传话。”

沈姝与陆从白交谈了很久,陆从白有意帮沈姝理清各种利害,沈姝这时才惊觉原来此刻的朝堂早已是风雨欲来。

虽然话题较为沉重,但是沈姝心里却没有之前那般沉重。尽管与陆从白是利益捆绑,但她终于不是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了。

次日,顾承昀不请自来,竟亲自上王家接沈姝归家。

“姨母安好。”顾承昀恭敬行礼,眼角却扫向沈姝,“小婿特来接郡主回府。”

王夫人慢悠悠地说道:“怎么,我才留我侄女住几天,郡马就坐不住上门要人了?”

“实在是府上离不开主母,让姨母见笑了。”顾承昀端着世家公子的气派,不卑不亢。

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