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开始活跃起来。

“主播好专业啊！”

“听着就好想喝，这咖啡怎么卖？”

“果酸？主播竟然直接说出来了，够坦诚！”

就在樊胜美正在激情直播的时候，网线的另一头。

阿光，美食圈人称“光神”，百万粉丝大V。

此刻他正陷在自己那张宽大的电竞椅里，房间里飘着一股隔夜披萨的油腻味儿。

他百无聊赖地滑动着鼠标滚轮，屏幕上的直播间像走马灯一样切换。

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举着一件衣服，翻来覆去就两句话：“料子很好的哦”、“喜欢的宝宝点下方小黄车”。

阿光撇撇嘴，划走。

另一个直播间更敷衍，镜头对着天花板，主播在一旁玩手机的声音清晰可闻，商品被孤零零地晾在一边。

“一群草台班子。”

他正准备关闭网页，去自己的论坛找点乐子，一个叫【樊姐甄选】的直播间封面图，鬼使神差地让他停下了手指。

封面上的女人没有搔首弄姿，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引力。

他点了进去。

“加班到深夜十二点，你是靠什么续命的？”

女主播的声音透过音箱传来，不尖不腻，像一块温润的玉石敲在鼓膜上。

阿光挑了挑眉，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些。

他看着屏幕里的樊胜美，看她如何将一个平平无奇的挂耳咖啡，讲成了一个关于高原、阳光和匠心的故事。

“……它没有普通咖啡的焦苦，只有顺滑的口感，和一丝高级阿拉比卡豆特有的、明亮的果酸。”

弹幕里立刻有人抬杠。

“果酸不就是酸吗？装什么高级。”

阿光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想看她怎么接。

只见樊胜美笑了，对着镜头，眼神坦然。

“这位朋友问到点子上了，廉价豆的酸是涩，是刮嗓子的刺激。而我们这款的果酸，是风味，是柑橘和莓果的香气，喝完之后，你的嘴里是干净的，是回甘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信，你试试。”

阿光眼神一亮。

专业，自信，还能把差评风险点直接转化成卖点。

这是高手。

他毫不犹豫地点开右下角的小黄车，下单，付款，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切出直播间，熟练地打开自己的美食论坛后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

帖子标题：【深夜福利】发现一个神仙主播，带货界的单口相声演员，不看后悔！

他将【樊姐甄选】的直播间链接，直接挂在了论坛首页最显眼的位置。

……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的写字楼厕所隔间里。

小李刚结束了长达十四个小时的工作，正躲在这里享受一天中唯一属于自己的十分钟。

冰冷的瓷砖寒气顺着裤腿往上爬，头顶的排风扇发出沉闷的嗡鸣。

他麻木地刷着手机，手指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飞快划过那些搔首弄姿的网红和百无聊赖的卖货主播。

他的手指在【樊姐甄选】的直播间上停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拼命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了用廉价的咖啡因搞垮自己的身体。”

女主播的声音，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疲惫的神经。

小李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长期伏案而发酸的脖颈，和办公桌上堆成小山的速溶咖啡包装袋。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女人，看她优雅地注水，看那咖啡的香气仿佛能凝成实质，穿透屏幕，钻进这狭窄的隔间，驱散了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异味。

通感，在一瞬间发生了。

就在这时，一条尖酸的弹幕飘过。

“又一个骗钱的，这破咖啡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