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接待室里,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气氛。

一对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局促地坐在塑料椅子上。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粗糙,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惊恐和茫然。

他双手紧紧攥着膝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佝偻着背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

女人穿着朴素,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的像核桃,眼泪无声地,不停往下淌。

她用粗糙的手背一遍遍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

两人脚边放着破旧的行囊。

他们就是陈晓宇的父母,偏远山村一对普通的农民。

陈晓宇来自H省的农村地区,祖祖辈辈都是靠种地为生。

她是他们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乖巧听话成绩又好,是父母的骄傲。

陈晓宇出事的那天晚上,两口子一直待在地里,忙活到大半夜才胡乱吃了口饭,准备休息,早点起来忙活。

没想到,几千公里之外的一通电话,把清贫忙碌但心有富足的家庭打碎了。

接到女儿死讯的噩耗,对他们而言无异是晴天霹雳。

平时连县城都很少去的夫妻俩,在巨大的悲痛和恐慌驱使下,生平第一次咬牙掏出了积攒多年,准备给女儿当嫁妆的钱,买了最贵的机票,一路辗转,从偏僻的村子到省城机场,再飞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一路摸索,寻问,在巨大的恐惧和无助中煎熬了十几个小时,他们身上还带着长途奔波的尘土气息,和深深的不安。

池潇潇跟在陈最后面走进接待室,看到这对夫妇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酸涩和巨大的悲伤再次汹涌而至。

她仿佛看到了陈晓宇那双怯生生眼睛背后的原生家庭——

贫瘠、沉默、却倾尽全力供养女儿读书的希望。

“叔叔,阿姨。”

池潇潇强忍着鼻酸,走上前,声音有些哽咽,“我是池潇潇,晓宇的辅导员。”

女人抬起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池潇潇,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眼泪又无声地涌了出来。

他们其实不能完全听懂池潇潇说的话,他们习惯说方言,但他们听懂了女儿的名字。

男人则更加局促,只是慌乱地点着头,黝黑的脸上肌肉抽搐着,眼神里充满了求助和无措。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

池潇潇再也忍不住了,巨大的愧疚侵袭了她,抱着陈母两人无声地痛哭。

陈父猛地摇头,声音沙哑哽咽,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

“老师……不怪你,不怪你啊…”

他粗糙的大手无措地在空中挥了挥,仿佛想抓住什么。

“是我们…是我们当爹妈的没本事,供不起她,让她…让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语气里充满了令人心碎的自责。

陈母也哭着点头,一把抓住池潇潇冰凉的手,她的手心粗糙冰凉,带着绝望的颤抖。

“老师…谢谢你,谢谢你,我都听警察同志说了,是你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谢谢你…是我们没教好她…让她,让她想不开。”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池潇潇的手背上,滚烫而沉重。

他们的淳朴和自责,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池潇潇的心。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

陈最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他内心的沉重。

负责接待的民警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把老两口扶着坐下来,给他们倒了杯水,有力的手拍了下陈父的肩头,这是属于男人间无声的鼓励和安慰。

陈最扶过池潇潇在对面落座,抽了一张纸,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眼泪。

桌子底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