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挡风玻璃,扎进了马家媳妇和儿子的肺里。
肺泡破了,人不会马上死,但也救不活。
他们一家是因为喘不过气来,活活憋死的。
人死的时候,因为拼命想呼吸,嘴巴几乎都被指甲抓烂了。
我一个激灵,老坟上那张撕裂的脸,一下子映进了我的脑子里。
这仅仅是巧合吗!
我心底深处已经意识到,马腾一家的死,一定是老爹做的手脚。
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事情,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我头一次对老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镇子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马腾并没有死。
但即使没死,他也废了。
回到桥洞底下,我爸这事儿告诉了老爹。
老爹的脸色很难看,“唉,我本来只是想对马腾的,可是这次下手还很了,殃及了他的妻儿。这个孽,得我来受。”
我隐约猜到了老爹所说,但是我一直有个疑虑,敛骨的手艺人,真的有这么邪门的能耐吗。
老爹说完,就让我赶紧走,赶紧离开这地方。
我惊了一跳,问他为什么。
他缓了一会儿,跟我说,马腾不是傻子,既然他没死,早晚会查到这事儿跟我们有关。
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等他找上门来,我们父子两个就得没命。
我听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背起老爹来就要走。
可是老爹跟我说,他不能走。孽是他造的,他得受着,不然会祸及子孙。
我哭着说不行,要走我们爷俩一块走。
老爹死活不停,我心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于是我假装听话,出了桥洞之后就直奔县城。
我在县城租了一辆车,寻思着把老爹硬塞进出租车,到时候他不走也得走。
可是等我再回到桥洞的时候,就见一群陌生人,正从里面散出来。
我一看那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情知不好。
下了车,我一路狂奔进桥洞,就见老爹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他那个样子,摆明了是被人打的。
操他妈的,肯定是马家的人干的!
我想去找马家人算账,结果老爹拉住了我。
他让我赶紧走,马家人要报仇,他们不知道我要回来,不然的话肯定饶不了我。
眼见老爹这样,我哭着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他说不用了,他死了,这门手艺也就绝了根儿了,以后我也就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了。
我妈死了,现在老爹也要不行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马上就要没有亲人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悲从中来。
可是悲戚中,我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憋在心里。
我问老爹,我妈是不是真的死了,人头伞里的那个脑袋腔,是不是我妈的。
老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亮光,“不要问,这个——不能告诉你。”
说完,他喘了几口粗气,“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省城,找一个叫阎市长的,他是——我的——我的——”
老爹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少,最后我甚至没听清楚,那个阎市长到底是他什么人。
最后老爹死在了我怀里,我想把他送去火化,但是出租车司机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