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口。”
许盛榜隐约感到,东家有一项重大决策,自己置身其中理当慎密,连忙点头应允。
仇兵匆匆赶到灌塘,听到的却是惊人消息:许第一的老母去世,再向王老五借债操办丧事。王老五十分刁钻,非得他写下丧事一过就要偿还的文书。许第一咬咬牙写下文书,将老母安葬了,便由着王老五监视,到高沙铺卖身还债去了。他不敢迟延,马不停蹄折回高沙铺寻找许第一。
果然,闹市区的十字街头,围满看热闹的人在交相议论指指点点。听得一个人大声说:“这是一个孝子,谁来行行好吧!”立刻有人说:“这年月,自己一家的肚子都填不满,谁还买一个肚子回去?”更多的是同情叹息声。
仇兵赶紧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火辣辣的阳光下,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当街,脖子上挂着一个纸牌,赫然写着:“只为安葬慈母欠下重债无力偿还,自愿卖身三年。求能出大洋二十五块的善人,做牛做马,听任驱使绝无怨言。”下面一行小字:灌塘许第一。
“起来起来!”仇兵一把摘下他脖子上的纸牌,“快跟我走吧!”
王老五横脸阻挡说:“这小子欠了我二十五块大洋,自愿卖身还债,哪有这样的便宜事?”许第一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恳求他说:“先生,我跟您素不相识,还没找到买主,请您别找麻烦。”
仇兵掏出一把大洋,拍在王老五手里:“不就二十五块吗?你把借据给我!”王老五赶紧鼓腮吹气,将每一块大洋放在耳边细听,然后把借据交给仇兵。人群里立刻响起议论,有人认出买主是“许家糖号”的新管家,高沙铺那么多作坊,就数许家糖号开给工人的工资最高,平常人很不容易进去做工,这年轻人交了好运喽,说着渐渐散去。
许第一不敢发问,低头跟着仇兵,不多时便走到糖号客厅,恭恭敬敬站着。
许盛山紧紧盯着眼前的许第一,不时询问他家里情况,问得最多的是在学堂里读了什么书,可曾学会算盘,然后责怪似的说:“第一,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歹还有点虚名,论起来还是父辈,能眼睁睁看着你卖身还债吗?”
许第一惶恐地说:“请老爷见谅,并非第一不知好歹。第一家境贫寒,承蒙老爷义举,才有幸读书识字,至今无以报答,自觉无顏,岂敢再来惊动老爷?我身受老母养育之恩,奉养不周,还落得有辱门庭,请老爷体谅。”说着,扑簌簌掉下眼泪。
许盛山感慨地说:“这是大义大孝,别人学都学不来,实在让我感佩,岂能不体谅?”
许第一赶紧说,自己没有别的能耐,从小吃惯了苦,承蒙老爷收留,一切听凭老爷差遣。许盛山笑着摆摆手,说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先别说差遣的话,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吧。突然,两眼烁烁看着许第一:“你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许第一赶紧回答说:“先母曾说,是民国十一年十月......初......”说着抠起脑门来。
“初八午时,对吗?”许盛山眼里一亮,替他说出来。
许第一大吃一惊,怔怔地说:“老爷,您怎么会知道?”
许盛山眼里显出沉痛的神情,喃喃地说:“拙荆就是那一年弃世的。这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吧。”说着,让仇兵带他去洗个澡,再把衣服换了,有事听从仇管家吩咐。
“第一深谢老爷!您救我出了火炕,给我安身立命之所,如同再生父母,请受我一拜!”
许第一当即翻身下拜,咕咚咕咚磕了三个响头。许盛山老泪纵横,正要上前搀起,末了又长叹一声,挥挥手让他起来。
那天,齐贵荣在赌场外面的街口堵住许盛山,一顿冷嘲热讽离去,满心说不出的惬意。他觉得,许盛山看上去沉稳镇定,其实是外强中干,所以这些天来接连在高沙铺四处转悠闲逛。
这天他正要出门,许久不见的娄小三上门来了。他深知这个娄小三为的是来揩油,也不说破,把他带到一处僻静的小店,要了两碟鱼肉外加一碗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