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岁的孩童,对于高兴和不高兴的事总是容易忘记的。丁古也一样,听说明天可以去私塾报名读书,先前所受的委屈片刻之间便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其实在丁古幼小的心灵里,最怕的还是寂寞。
试想一个人在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里,没有人跟他玩,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一点,没有人比丁古更清楚。
看到儿子手指上的一道道伤痕,丁氏心疼得差点儿又流下泪来,但是在儿子面前,她还是忍住了。忙拿出家里的外伤药给他擦拭,这才去准备晚餐。
两母子的晚餐很简单:两个粗面窝窝头,一人一碗小米粥,还有一小碟咸菜干。
小孩子是最容易饿的,丁古一坐下来,便拿起窝窝头狂啃起来。
“古儿,慢些儿吃,别嗝着。”丁氏看着儿子的吃相,微笑道。
丁古呜呜比划了两下,丁氏笑道:“傻孩子,饿了吃什么东西都是好吃的,慢慢吃。来,吃一点粥送。”说罢把一碗小米粥递到他面前。
丁古拿起碗来,刚想喝,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另一个碗,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原来,他的那碗小米粥有一半的小米在里面,而另一碗则只是淡黄色的粥汤,几乎看不到一颗小米的影子。
“古儿,怎么了?”丁氏此时正把剩下的那个窝窝头撕下了一小半,那一大半又放回了碟子里,拿着那一小半窝窝头慢慢的撕着吃,看到儿子停了下来,不禁问道。
丁古放下碗,依呀着比划了数下,丁氏笑道:“傻孩子,娘不饿,你回来之前娘已经吃过了一些。快吃吧,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丁古愣了一愣,拿起自己的碗倒了一半的小米进了母亲的碗里。
“古儿你……”丁氏一愣,刚想说他两句,却看到丁古固执的比划了两下。
丁氏鼻子一酸,温言道:“你是说,娘不吃你也不吃?”丁古使劲的点了点头。
丁氏无法,只好依了他,然后把剩下的那一大半窝窝头推到他面前:“娘是妇道人家,吃不了多少,这半个窝窝头你就吃了吧。娘喝完这碗小米粥都饱啦。”
见他还想比划,丁氏脸一沉:“这次你得听娘的。”
丁古见母亲有些发火了,不敢再作声,拿起了粥小口小口的喝着,喝得一口便偷偷瞅上母亲一眼。
丁氏装着看不见,这小孩子心性,你越宠着他他越得意,因此很多时候装聋作哑一下也是一个好办法。
用过晚餐,丁氏继续着她的手工活儿。那是从镇上的一家手工作纺接过来手绣活,一天也能挣上几文钱。
“古儿,又怎么啦?有话跟娘说?进来吧。”丁氏眼睛不经意的一瞥,发现儿子站在门槛儿边上,欲言又止之样。
丁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来。拉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母亲的对面,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穿梭,没有说话。
“古儿,有什么话跟娘说,怎么不说话呢?”丁氏将绣架放放到一旁,问道。
丁古咬了咬嘴唇,终于依依呀哇的比划起来。
丁氏突然“啪”的一下拍在旁边的绣架上,“哗啦啦”声中,那绣架摔到了一边。
那绣架是他们家赚钱工具,也是家里唯一最值钱的家具。但是丁氏对此却视若无睹,怒斥道:“我说过你现在还小,说了你也不懂,不许你问这件事儿。”
丁古吓得浑身哆嗦,站了起来,眼中热泪盈眶,却硬是没有淌落下来。
他年纪虽小,但在谁是他父亲的事上却是记得甚是清楚。他记得自己是第二次问母亲这个问题,第一次是在三岁的时候,当时他一比划出来,母亲便抽起他打了一顿屁股,然后又心疼的抱着他大哭起来,末了母亲跟他说,等他长大了自会告诉他。
这是第二次。时隔两年多之后他再一次问及此事,想不到结果仍是一样的,母亲一听他问到父亲之事便大发雷霆。
丁氏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