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优立刻走过去把文清抱起来,转身吩咐保姆:“去叫医生来一下。”
费则诚并没有把孩子接过来。文清看他的眼睛仿佛不是一个孩子,更像一个chéng rén,一个审判者。哭得红红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质问,夹着利箭向他shè来,让他招架不住。
他让唐学优把孩子抱走了。
包扎完伤口,孙长宁姗姗来迟,一来就搂着小女儿泣不成声。文清只感觉到母亲温热的泪水一直滴在她颈项里。她伸手搂着母亲的脖子。
孙长宁哭道:“他说要见孩子,他要带走孩子。她是我的命啊,怎么可以让他这样带走。”
文清反过来安慰,“妈妈不哭,已经一点都不痛了。我会乖乖的哪里都不去,陪着你。”
可孙长宁却说:“不是的,不是你……唉,则诚还是见到他了,果真是躲不过。只是,他要带走孩子……”
文清全部不懂。
宴会终于结束,客人离去,费氏伉俪双双出现在门口,面带微笑依次送走客人。费先生表情平静,不时对夫人微笑,夫人重新上了妆,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痛哭过。夫妻俩配合得天衣无缝,虽神离,却貌合无比。
这就是做大户人家该有的本事。不论前一刻山崩地裂,人生就此动摇,可此刻需要你出面,你依旧得外表光鲜地站在灯下笑脸迎人。所有辛酸,所有痛楚,全部得打碎牙齿和血吞。权利与财势赋予的责任重如泰山,一人戴一个面具,若时运不衰,就得永远戴下去。
这个shijie,得失永远平衡,谁也不用妒忌旁人。
走前唐忱上楼来找到她,憋了好长一口气,才说:“对不起……”尾音拖得长长的,似有不甘心。
文清决定不理他,埋头睡去。
次rì,文清醒得很早,因为姐姐跑来叫她起床:“快随我来,我发现了一件事。”
文湘将妹妹从床上拖下来,一直带到书房。两个孩子轻手轻脚走进去。
仿佛有什么不对劲。
文湘一指,文清立刻发现,书房落地窗的玻璃给什么东西砸了一个大洞。
许久以后文清回想起来,已经可以利落地分析出当时情况。若是捣蛋的客人,如唐忱,从外面丢了东西进来,玻璃碎片定会落一地。可当时屋内并没有碎片,可见是屋内的人扔的东西。再一回想,那天下午,家中花王就从窗外的花圃里找到一个黄铜纸镇,交了回来。
前一天晚上,屋内必定发生过激烈争吵,父亲——一定是父亲,一气之下拿起纸镇就砸了出去。
文清后来对文湘说:“真是不敢想象,他居然会为了留住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而和恩人吵架。”
文湘一份文件接一份文件地签署着,回妹妹道:“所以我总对自己说,不论我遭遇到多么可怕的事,我毕竟是被父母深爱着的。所以我一定不能放弃自己,这才是报答了他们。”
文清酸涩道:“想不到母亲这样冷静理智的人,也曾为aiqing牺牲至此。”
“她再冷静理智,也是一个女人。”
妹妹苦涩地笑,“一个可爱的苯女人。”
文清一直怀疑文湘其实在那个早上,就已经看出了个所以然了。
那天早上在餐桌旁,谁都没有多说话,费氏伉俪并没有交谈。文湘忽然开口问:“后天,一辉他们要出海,我可以一起去吗?”
父亲放下叉子,温柔道:“可以,但要注意安全。”
文清一直盯着父亲看,可父亲并没有提到她。她不是个多话的孩子,没有开口问。父亲转过来对她说:“妹妹还有伤,出海我不放心。”
母亲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盘子,始终一言不发,有很重的心事。两个孩子都看出来了,更不要说大人。费则诚看妻子一眼,说:“明天晚上公司年终的宴会上,赵氏的庄董事长和他新婚妻子要来。”
费夫人才回过神,丢下叉子,道:“我去看看。”答非所问。
父母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