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诗怎么样?”
“气势还可以。听着很熟,忘记是谁写的了。”
“还他妈诗人呢,这都不知道。这是我爸爸改编的。”她吐了一口烟在我脸上,“今天地震我就想起我爸爸。”
我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试了一下,还好,只是有点喝高了,不是烂醉。我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不是我要占她便宜,而是窗台上太危险,一个小震动就能把她掀到楼下去。我将她蹾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胸脯猛烈地起伏。我说可能还有余震,这破楼万一倒了,我们就全死在里面了,到底跑不跑。她看着我,嫣然一笑,把脑袋上的塑料发卷一个一个摘下来,鬈发披散下来,非常好看。后来她把丝绸睡衣脱了,睡衣从床上滑落到水泥地坪上,她站起来,顺脚将它踢开,就这么开始吻我。
她说,卷头发的时候听到动静,起初没在意,后来邻居都跑了出来,高呼地震。她也想出来,但穿着睡衣感觉到有几分淫荡,她就留在了屋子里。她从书柜上拿了半瓶红酒,倒在杯子里,只喝了一杯就觉得身上发烫,头开始飘。以前她的酒量没这么差。这种感觉令她忘乎所以,好像漂浮在河流中。后来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哭的时候我正骑着自行车在戴城的街道上狂驰,形同亡命之徒。再后来,她看见我在楼下,就向我招手。
她说一九七六年她妈妈带着姐姐去唐山探亲,她妈妈也是医生,地震发生以后,她们两个都被埋在了里面。这些事情我都没听她说起过。她问我,鬈发好看吗。我说很好看。她说:“我妈是天生的鬈发,我不是。”
她说她爸爸是语文老师,七六年那会儿,她爸爸整夜整夜地不睡觉,也不说话,到了秋天,头发全都白了。她被寄养在亲戚家,偶尔看到爸爸,觉得他像一棵发疯的树。她说:“后来熬了十年,熬不过去,走了。”
她说完这些,又说,她不怕地震,不怕自己毫无理由地去死。她说她比我更像个亡命之徒,只是别人不知道。然后她抱住我,风从窗口猛烈地吹入。吹在我的背上,也吹在她的腿上。我感到她身上起了一层寒栗,像是死亡从她的身体中走过。我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发出一声轻唤,向我拱起上身,好像一条缓慢地跃出水面的海豚。她的双腿用力夹住我的腰,这次我不再感觉到自己是个被夹住的老鼠,而是一艘顺流而下的船,她的腿是岸。
后来她说,换个位置。我就躺平在床上,让她覆盖我,这时她仰起身体,紧闭双眼,笔直地伸出一只手来,她的手指也像树枝一样紧绷着。我看到天花板上霉点,在她头上,作为一种背景被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子里。
我在她身下颠着她,她忽然问:“这样好吗?”问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我故意说,不好。她睁开眼睛,对我说:“那你喜欢什么样?”我说不是的,像目前这种姿势,万一天花板砸下来,首先是令她脑浆进裂,我将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这样很不好,万一我没死会被吓成个阳痿。我情愿用开始时候的姿势,天花板砸在我的背上,说不定还能救她一命。
她哈哈大笑,继续在我身上起伏。她说这样也不好,路小路的眼珠子会被砸出来,掉在她嘴里。然后她从我身上跨下来,伏下身子,从床沿上抄了一个枕头垫在腹部。她说这样就好了,你被砸出脑浆我也看不见。我再次进入她的身体,那感觉有一点特别,因为失却了她身体的包围,我不再是河流中的船,而是在浓雾中狂驶的摩托车。后来她说,要命,轻一点。然后继续呻吟。
她让我躺着,再次跨上我的腹部,然后用手把我拉起来,我的头被她抱在胸口。她说这样也很好,天花板掉下来,两个脑浆一起进裂。我就说,既然一起进裂,你就不用把我脑袋抱那么紧,我他妈都喘不过气来啦。
后来我们又回到最初的姿势,我把她的腿举高,我们都不再说脑浆进裂这件事,因为体会到近似脑浆进裂的感觉,只是位置不同而已。我射精的瞬间,她用力喊了一声。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床架子剧烈抖动,身后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