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自己所在应该是一处地下室,四周封闭不见光亮,只有一盏烛光映亮黑暗。四处都是土墙,自己睡在一堆稻草上,身上盖的是一床破破烂烂的棉絮被。中间放了一张瘸腿的桌子,桌子旁有一个半旧不新的木桶,勉勉强强盛了半桶水。
男子坐在一个土墩上看不清身形,只看那腿也是十分颀长。他身上穿了一件少了半截袖子的白色布衫,头上扎着同色布带,将一头黑发束于脑后。
她默默瞅了一眼自己肩膀上包扎的布料。
同色布料,破了边的麻衣,甚至因为奔波沾的土都与男子身上一模一样。
她十分愧疚的挪动步子,在他身侧扭捏半天还是拉着他另一只完好的袖子可怜巴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激动误会你 ,你…你莫生气。”
男子看她一眼,澄如明月的眸子看的她老脸一红。她尴尬的咳嗽两声接着道:“你要生气也行,只要你不赶我走,打骂随你!”
她闭着眼伸出脖子,别说挨打,就是做牛做马她现在也不出去。外面那一伙土匪毫无人性,被他们逮到不知要死多惨。
男子盯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噗呲一笑,一把拍开她,故意戏弄道:“打你作甚,打的我手疼。”
“那……难道要以身相许,这个不行的,我今年才18,还是个孩子。”
“谁要你以身相许!”
男子瞧着她万分不情愿的样子笑的开怀:“你以身相许,我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情愿我也不情愿。”
“你这个人!”
本来对着他笑容犯花痴的孟拂颜一下子回过神,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毒。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怎么着也要照顾一下自己女孩子的尊严吧。
她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望着一脸真诚等她说完的男人,违心附和:“说的真——对!”
男人闻言心情甚好,孟拂颜终于想起正事。她迅速调整神情谨慎问道:“敢问公子,如今是何年月?”
男子转头看她,孟拂颜心虚低头,赶忙补充:“我又是被水淹又是被贼追,我…我…记忆有些混乱。”
男子瞅她一眼,可存日月的眸光一闪,悠悠开口。
“如今是东陵乾元十八年,此地唤做明村,地处东陵与北冥边界,乃是两不管之处。”
“昨日追你的贼人乃是此地的匪寇,因为今年洪涝没来得及交保护费,便带人屠村。”
“如今我们所在之地乃是明村存放地瓜的地窖,待在这里的是明村所有幸存的人。”
“所有幸存的人?”
她闻言疑惑,四处打量,只见距她十步远的黑暗中明显有人动作呼吸之声。
男子察觉她的目光端起烛火,只见不远处的墙边瑟瑟窝着数十人。大人小孩抱在一处,一脸戒备盯着她。
孟拂颜想要向前,男子横跨一步拦住她动作,刚刚嬉笑如常的目光一下变的凌厉。
“你是谁,哪里来,为何出现在村外”
他凌厉的目光看的她一激灵,不自觉答道:我叫孟拂颜,从……从……”
她攸的一下回神,从哪里来,难道要说从另一个世界。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还处在封建时代,保不准就要把她沉塘。
若要撒谎,自己对此处一无所知,地名编也编不出来。
若是不说,被当成奸细怕是也讨不了好。
她垂眸沉思,男子却是脸色一沉,厉喝:“支支吾吾没有章法,难不成是匪寇派来的奸细!”
“不不不是。”
孟拂颜急忙否认,焦急之时灵光一闪,答道:“我是孤儿,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从小流浪,也不知东南西北,走着走着就到了此处,莫名其妙被贼追,大哥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男子盯着她,孟拂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此人目光如箭,仿佛所有谎言都要在他面前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