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两个字——无语。
“为什么……”许清舌结。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既然你恨刘山,那为什么要签下那份谅解书?
记忆如电光火石,许清陡然间想起李芳婆婆的那句话——买来的哑巴。
她和李芳一样,都是刘家村“底层”的人。
不,或许更“底”,因为除了女人即是原罪外,她的标签还有“买卖”和“哑巴”。
也正因为处于最“底层”,怀的又是个和她一样“低等”的人,没有遂了买主的意思,所以才会被人更加随意对待。
无法主宰自己的人身安全,无法主宰自己肚里胎儿的命运,更无法主宰自己是否原谅一个人的选择。
李芳或许还有开口反抗的余地,而杨梅却没有。
或许在他和周蔚去刘家村的时候,她就有了反抗这一切的想法,只是当时小敏在身边,她没有和他们沟通的机会!
许清双手捧着头,觉得手指上仿佛有电流,电得他头皮发麻。
算了算时间,周蔚应该早就把谅解书交了上去,如果此刻他进去打乱这一切,只会给周蔚徒增压力。还有刘山,连他的亲人都不愿写谅解书原谅他,那无疑是为他最后的量刑结果雪上加霜!
但是如果他在这和杨梅拖延时间,故意不进去的话……
许清大脑飞快地运行,如果他不进去的话,就可以安然地等周蔚结束庭审,他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时候想办法将杨梅送回刘家村,就算公诉人去调查,他也可以让刘敏一家善后。
无论从哪种方面来看,后者都是最佳选择。
心里升起了名为负罪感的情绪,许清舔了舔嘴唇,放下手,刚恢复好自己的神情,就瞥见了杨梅的脚。
对方穿的是一双极其不合脚的鞋,鞋头严重磨损,看不清颜色的布料迸露出一小截脏掉的棉花。布制的棉鞋紧紧地包着她的脚,隐约可见大脚趾已经磨到了鞋面的尽头,剩下的脚趾紧紧地挨在一起,在棉鞋上印出常穿的痕迹。
许清张张嘴,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
桌子上的文件堆成一坐小山,白纸黑字上全是控诉刘山夫妇的恶行,周蔚又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让书记员转交给法官。
法官神情诧异地扫完递来的资料,问周蔚是否确认全部交齐。
求真虽然是个小律所,但周蔚的名气却十分响亮,无论是从待人接物上还是工作能力上都无可挑剔,见周蔚点头,法官示意书记员开启录像,刚要敲下小锤子,审判庭的大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坐在法官边上的人民陪审员上了年纪,刚打了个盹就被迫惊醒,摸着自己的心窝好一阵才确认好自己还存活于世。
许清是一路跑来的,按照道理来说已经开庭的庭审是不允许人再出入的,他在门口磨了好一阵时间才被放进来。
在众人一片面面相觑中,许清没敢耽搁,见周蔚面前没了资料,于是一个箭步窜到了法官面前。法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眉长过鬓,神情不怒自威,见了许清刚要开口,就被许清一把拉住!
坐在周蔚对面的公诉人立马倒吸了一口气。
刘山案件的法官是个双资深法官,不管是年龄还是阅历都是院里最资深的那一批,人送外号“铁面判官”,还是院里的定海神针,而眼前的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年轻竟然敢当众“猥亵”老前辈,公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腿脚发软地站了起来,声音也透着惊恐:“来人啊,法警呢……!这里有人扰乱法庭秩序……”
“吕爷爷!是我,清儿!”许清打断公诉人的话,低头迅速地扫了一眼桌面,手掌按上周蔚送上来的那份文件上,“十万火急!这份资料我得拿走。”
公诉人一个趔趄,显些把自己给摔倒。
“胡闹!”吕雄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却听不出责怪的意思,“小心我告诉你外公!”
这场主审的法官名叫吕雄,是许清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