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肖未然越想越气,觉得都怪那个老道士。你说你个臭道士骗人就骗人吧,何苦还要连带着坑小爷一把?等小爷抽身了,一定要逮到你,扒了你的皮!如此恶狠狠地想了一通,肖未然这才揩着鼻涕泡觉得解气了。
等肖未然脸颊上的泪痕彻底干了,也到了侯府,府外早已有婆子、奴仆等着,一见人来,忙迎了往里走。
肖未然蒙着盖头看不清路,只好扯着牵手扶着众人一步一步地往里挪。也不知在府中走了多久,只觉得脚酸头晕,好歹没昏过去,这才好不容易被人搀进了一间房间。
等人都出去后,肖未然悄悄松了口气,竖着耳朵尖听了听,只觉这侯府安静异常,连根针落地的声音也听不见。
又悄悄掀起盖头一角往窗外瞅了,见外面黑黢黢的,看不到丁点办喜事的样儿,肖未然这才喜滋滋地放了心,也终于相信了这场冲喜不过是走个过场。
肖未然从桌上捏了几块糕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寻思,希望那燕抚旌今天晚上就病好了或者病死了,那样的话他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回家了,还可以顺路买七味斋刚出炉的水团吃。
不对不对,那燕抚旌病得那么重,肯定不能一晚上病就好了,那他还是病死了利索。
对,还是病死的好,这样也更省事,免得他以后再病了还要找自己冲喜。
寻思明白了利害,肖未然就满心虔诚地在心里为燕抚旌祷念了一番,祝他早登极乐,脱离人间苦海。
祷念完了,肖未然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呵欠,刚要躺下睡一觉,又是几个女婢和婆子急匆匆冲了进来。
“快快快,快将少夫人搀过去,再不见怕是要见不上了……”
肖未然被她们吓了一跳,还在想谁是少夫人,直到被人搀着走了这才明白过来,当即把脸羞得通红,嗫嚅道:“我不是他少夫人,是干弟弟。”
不过也没人顾得上听他的,只是七手八脚地把人拉扯了过去。路上,肖未然隐约听到几个仆人在窃窃私语:
“怕是熬不过今晚上了……唉,魂吊、铭旌做好了吗?”
“跟吊丧铺子说好了,明儿一早就能送过来……棺木今晌午已送来了,先摆祠堂里了,只等人一死……”
听着听着肖未然不知怎的有些难过起来,又想到那人冲锋陷阵、尽忠报国的事,竟在心里期盼他还是病好了罢。
等到了地方,尽管还是蒙着盖头,但肖未然直觉这屋里人不少。又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粗重的喘息声,肖未然便猜测那就是燕抚旌。
“老侯爷,人来了。”一个丫鬟低低地说了一声。
燕祁这才将浑浊的目光从燕抚旌脸上移开,看了肖未然一眼,招了招手。
两个婆子忙拉扯着他到床边,又拿了个板凳按着他坐下。
“旌儿,这是爹爹给你娶得新娘子,你看一眼罢……”燕祈轻唤了半晌也不见回应,心中悲痛不已,无奈接过玉如意,握着燕抚旌的手才将盖头挑了。
乍见光亮,肖未然眼迷离了一晃,这才看清这屋里挂满了红幔帐、点满了红烛,直映得人满脸通红。
又见在榻边坐着一须发尽白的老人,正满脸愁容地盯着床上的人,肖未然便猜测这正是老侯爷。
肖未然也跟着去瞧床上躺的那人,只见那人脸色苍白异常,双颊瘦削,俊目紧闭,薄唇微张,只出气不进气,俨然一副濒死的症状。
肖未然性子虽坏,心肠却软,一想到传闻中此人是那般威风凛凛,却不想自己见到的竟是这副濒死模样,不由得为他红了眼眶,真的哀戚起来。
燕祈这才又注意到了肖未然,一看清他的样貌便吃了一惊,他只听人说肖家小子模样俊俏,万想不到这般俊俏。
又想这小子若是女儿身该有多好,那样的话,真将他嫁给旌儿倒也是一段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燕祈不禁苦笑起来,他膝下只有燕抚旌这一子,自己也将他看得心肝儿似的宝贝。
曾有不少达官显贵上门说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