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喝水,粉嫩嫩的嘴巴看上去有些干,沈云年去里屋给他倒了杯水,弯下腰递了过去,“先喝点水吧。”
聂嘉言舔了舔嘴角,似乎也觉得渴了,但是他摇了摇头,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伯伯,现在是不是下午了?”
沈云年知道他还惦记着他妈妈要来接他的事情,索性直接告诉他实话,“还没到下午,但是你不用等了,你妈妈已经把你卖给林家了。”
聂嘉言虽然小,但是也知道“卖”是什么意思,大大的眼睛愣了一瞬,就生气地鼓着脸颊起身推了他一把,像只暴怒的小兽,“你骗人,我妈妈才不会卖了我!”
推完了他就往大门口跑,就跟后边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
沈云年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虽然不至于跌倒,但是还是缓了几秒才追上去。
聂嘉言跑出了那扇大门才发现自己还在宅子里,四面都是墙,高高的宅门墙壁他又够不到,长桥流水廊腰曲折望不到尽头。
他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没头没脑只懂得一味地往前跑,一个拐弯,就“嘭”地一下撞到了人。
聂嘉言个子小,一下就被撞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疼得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林懿行还没看清楚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就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哭声。
不及他大腿高的小孩躺在地上,一张雪白的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乌黑的头发铺在鹅卵石上,依稀可见底下的石缝染上了一点血色。
他皱了皱眉,就看见沈云年跑了过来,先是喊了一声“大少爷”,然后就去抱躺在地上的小孩。
聂嘉言哭得整张脸都红了,长长的睫毛黏在一起,看上去别提多可怜了。
沈云年摸到了他后脑勺上的血迹,连忙把人抱进屋去喊家庭医生。
林懿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小孩儿哭得直打嗝,被按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颤挣扎,怎么都不肯配合检查,家庭医生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扎了一针镇定剂。
没一会儿,聂嘉言挣扎的动作就渐渐小了,家庭医生抱着他翻了个身,低头仔细给他检查后脑勺上的伤。
期间林懿行和沈云年就站在边上看着,聂嘉言哭得眼睛都肿了,脖子皮肤白得淡青色的血管都能看见,颈条细细,看上去异常脆弱。
沈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刚在心里叹了声气,就听见林懿行问他:“沈叔,这是谁家的孩子?”
十五岁的少年还没过变声期,声音微哑,却字正腔圆,很是动听。
沈云年低声道:“回大少爷,这孩子是被他妈妈卖到林家来的。”
林懿行没再说话,目光微沉,视线轻轻在聂嘉言后脑勺上那片乌黑沾着血迹的发梢扫过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聂嘉言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也没穿就走到门边,踮起脚尖用力去够那个比他个头还要高的门把。
沈云年听见动静,从外头把门拉开,一个没注意,就被聂嘉言钻了空子从他腿边跑了出去。
脑袋裹着纱布的小孩儿就跟条滑不溜秋的小泥鳅一样,沈云年伸长了手也没抓住,眼看着就要跑没影了,他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药片和水杯去追。
聂嘉言没有跑太远,就坐在白天等聂怡的台阶上,小小的一团蜷缩着,抱着膝盖哭得一抽一抽,白皙的脚丫子踩在大理石的台阶上,蹭得脏兮兮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沈云年见他不跑了,就停在数百米后的地方站着没继续往前,想着等人哭累了再抱回去。
可是聂嘉言哭得太厉害了,一口气抽起来让人有种下一秒就断气的感觉,哭累了哭哑了也不走,就眼巴巴地看着那扇大门。
沈云年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小家伙有停下来的意思,正打算上前去劝劝,忽然看见一个人从庭院里走了出来。
聂嘉言哭得正伤心,看见台阶下出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时,他愣了一下,然后顺着那双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