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莫世子是个无所事事与世无争的主儿,身子骨还极其的娇弱,平日里就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的大小姐一样,看看书写写字喝喝茶摆摆棋,也是乐得自在。
又是个大热的天儿,莫昱正坐在内室一边喝茶一边摆棋,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一颗白棋,另一只手托腮,好像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你们怎么又拦着我啊,昨儿可是你们那个……大总管亲自送我出来的,你们没看到吗……”
门外又开始吵吵嚷嚷,声音还特别大,似乎生怕他听不见,很快温恭就进来了,表情有些无措又有些无奈。
“行了,放他进来吧。”莫昱叹了口气,“再拦着他不知道又要吵多久。”
“一个人下棋多无趣。”不一会儿的工夫,络绗已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笑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我陪你下一盘可好?”
“你会下棋?”莫昱将信将疑。
络绗不置可否地挽了袖子做赛前准备。
莫昱似是默许了,收了自己刚摆的那盘棋,然后把黑棋篓子给了他,络绗莞尔一笑,有条不紊地落子,黑白胶着,一时难舍难分。
莫昱下棋的本领还是在大梁这几年看棋谱加上自己摆领悟出来的,反倒是络绗的棋法看起来专业了不少,他下棋的时候从容淡定,落子生风,干净利落,每一手又自有道理,莫名有一种棋场大家的风范,莫昱不禁分神多瞧了他两眼。
“桑榆,再看你可就要输了。”络绗勾了勾唇角,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抬手落子,刹那间,棋盘上原本黑白交接,生死交融,此刻却是大局已定。
看着胜负已分的棋盘,莫昱愣了一会儿才轻轻笑了笑。
“刚才还有反转的机会,让你一手?”络绗说着便要拿回刚才那颗棋。
“不必,原是我技不如人。”莫昱淡笑,心里却在暗自惊讶,一个几乎从小就是在戏班子里长大的人,棋技却也这样精妙,刚刚明显是还有所保留,自己却已不是对手。
“是不是在感叹我的棋艺居然如此精湛?”络绗却是一点都不谦虚,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故作沧桑,“世事如棋局,善弈者谋势,咱们这种干大事儿的人,那必然得会下棋……”对上莫昱波澜不惊的视线,才悻悻地说明了原因,“赵班主热衷于下棋,我时常与他对弈,自然习得不少技巧……要不要我教你?”
莫昱并不想学,于是果断地摇头,但络绗好像没看见似的,一本正经地边摆棋子边滔滔不绝,搞得他无言以对。
“世子。”温恭低头进了内室,打断了络绗的喋喋不休,“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来传话,请世子未时到云海楼赴‘桃花宴’。”
络绗的脸色瞬间变了。
桃花宴,顾名思义,并不是在桃花底下举办的宴会,而是整场都有风姿绰约面若桃花惊为天人的歌女伴舞的宴会,桃花宴并不常举办,但一旦成为被皇帝邀请赴宴的人,出来的时候大多都是会带走一个的,其目的自不必说。
莫昱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下了。
“不是……你当真要去赴宴?”络绗彻底急了,“你知道桃花宴是怎么一回事吗……”
“皇帝邀请,盛情难却。”
好一个盛情难却!络绗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可是……”
“你管得未免有些多了。”莫昱的语气却更冷淡了一些,“你已经在我这儿待了半个时辰了。”
“你怎么总是想着赶我走啊……”络绗低下头撅起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喜欢你嘛,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去桃花宴啊……”
莫昱看他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有种转瞬即逝的心软,随即把桌上的棋收了:“你早些回去吧,就不用眼睁睁看着我去赴宴了。”
络绗:……
他还想试着说些什么阻止莫昱,可是莫昱似乎铁了心地不想再搭理他,留在这儿也平白惹他心烦,络绗只好不情不愿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