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心中一些不能明说的感情,姐姐穿了最衬她的那件红色襦裙。
他们早就听说陆大娘的儿子去做了将军了,等战事稍缓便来把陆大娘接到国都去住。
不成想陆大娘没等来自己的儿子,等到的是西肃士兵的屠刀。
陆大娘是最先被西肃士兵杀死的。大娘说,她要是不留在屋子里,西肃士兵看着屋子里有人生活的痕迹,难免生疑,或许会将整个屋子连同院子更仔细地搜索一遍。
陆大娘不想让草垛里的他们被发现,就留在了屋子里,所以她成了最先被杀死的人。
接下来被杀的人,便是眼前所见的他自己的姐姐。
姐姐今天还特意整整齐齐地盘了头发,将脖颈全都露出。红色的衣领衬着修长雪白的脖子,美好得叫人心动。然而这样好看的颈项,此刻却被一柄长刀彻底贯穿。
身量格外高大的西肃士兵拔出刀,血光和刀光一齐闪过。下一刻,陆乐童看见姐姐的身体像一朵凋萎的朱槿花,坠落在满是灰土的地面上。
那高大的西肃士兵似乎是这一队中的领队。只见他摆了摆手,其他士兵就提着刀散开,在周围一寸一寸地搜索起来。
他们四散翻检了一会,最后围聚在领队身边,皆是一脸失望地摇着头。
领队蹙眉,招呼了士兵,便提着刀准备离开。然而刚迈出一步,他忽然转头看向院子里女人的尸体。
下一刻他倏地抬头,将狞猛的目光射向了兄妹俩所在的草垛!
视野被泪水浸染得有些模糊,陆乐童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却觉得对方那目光好似刀斧,冲自己横劈了过来。
那是怎样可怕的目光……只有刽子手…不,只有恶魔才会拥有那样的目光!仅仅被那目光扫了一记,就有种浑身血液都冻结的错觉!
陆乐童猛地别开脸,然后低头注视怀里的妹妹。看了一会儿,他攥紧自己的手,指尖几乎将掌心戳出血,终于强逼自己朝着草垛外继续看去。
高大的领队迈开脚步,缓缓逼近兄妹俩藏身的草垛。
对方那脚步声是与体格相符的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陆乐童的心口。陆乐童看着他手上那柄长刀正斜指地面,有鲜血走在铁色的刀锋,而后一滴滴坠落。
金属的撞击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那是铁甲在运动间发出的声音。
陆乐童和妹妹陆丹秋努力想要屏住呼吸,可再怎样努力都是徒劳,他们的呼吸随着逐渐逼近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在狭小的空间里听着是那样清晰。心脏彻底被一只漆黑冰冷的大手攥牢,陆乐童终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低下头去贴妹妹的脸。
感受着被这一下用力,自眼睛里所挤出的泪水的冰凉,混合着妹妹脸颊上的温热,陆乐童忽然从心底生出来一股勇气。
他更用力地贴紧妹妹的脸,他怕妹妹脸上的热气也会散去,就像地上的长姐那般。整个草垛外面的世界都是凉的,他的血也是凉的,只有他怀里抱着的妹妹让他觉得温热…他很想一直在草垛里和妹妹缩在一起,靠紧紧地抱住妹妹来忘记那种恐惧。
但是他不能,他要趁那股勇气还在支撑自己的时候做一个兄长该做的事情——
陆乐童忽然放开了妹妹,接着把她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扯开。陆丹秋抬起头,愣了一瞬之后,便开始拼命地摇头。脸上是极度恐惧和绝望的神色,她再次用力地抱紧了哥哥。
然而陆乐童也再一次用力地,一点点地,掰开了妹妹的手。
“丹秋!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怕!相信哥哥…”
他轻声说:
“哥哥一定会保护你。”
下一刻,陆乐童甩开妹妹伸过来的想要牵住他衣袖的手,猛地转身跳出草垛——
而后落进了死地。
他看着那些高大的西肃士兵,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却再无丝毫颤抖。他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把除草用的耨,握柄的手心里满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