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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爷爷听闻笑了一下,但是没有反驳。

“收拾收拾吧,既然都已经找上你了,晚些吹打的事儿就轮不到你咯。”

说着,他走到一旁,拿起了随身带来的一个红包袱。

外头干净的红绸缎打开,里头三支唢呐。

自从我记事开始爷爷就用的这套家伙事。

黄铜做的,金灿灿的,用了那么多年,反倒让人感觉越发的色泽明亮了。

吹鼓手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唢呐一起,魂灵平地。

一支淡生死,两支镇魂灵,三支破邪祟。

所以能吹三支唢呐的爷爷称得上是高人中的高人。

这次的事儿于爷爷口中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所以他只取了两支唢呐。

临了晚上该唱戏的时候,爷爷也没有上台,只是陪着我坐在台子边上,唢呐该起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吹,也不碍事。

起了琴瑟笙箫,院子里头一时哀声四起。

赵菲抖着袖子,一声呜咽起了个头。

“天地茫茫月含悲......”

她唱得哀怨,像是在低声哭泣。

周围有不少人跟着她的唱词流起泪来。

我却觉得有些怪异。

她的戏我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今天却感觉格外凄厉,就像是那唱戏声里面还夹杂了一股别的什么声音。

几个恍惚之间,赵菲画得雪白的脸谱居然和唐琳那张发青的脸重叠。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赵菲唱戏的时候,那双黑得有些异样的眼珠子总是看向我,脸上还带着阴恻恻的笑。

我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在这场戏唱得不久,不过片刻,奏乐完,爷爷就叫我一块儿回屋休息了。

我连忙逃一样从戏台子边上离开了。

爷爷和我住的是偏屋,两人一个床。

平时我精神好得很,经常三四点都不睡觉,为此还经常惹爷爷生气。

但是这会儿,我一沾枕头就觉得无比困倦,睡着了。

后头再醒过来,就是半夜了。

还是被尿憋醒的。

我迷迷糊糊爬起身,看见外面漆黑一片,有些恍惚。

太安静了!

办丧事,晚上守夜的人大多都会犯困,所以多会聊天熬夜,可是现在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心里有点发憷,但是下半身的尿意又催促着我快点出门。

“爷爷,我出去撒尿了啊?你和我一块儿不?”

爷爷应该是听见了,但是他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咕哝两句。

“去去。”

看爷爷这么放松,我心里稍微有点儿底了,看来白天送魂的事儿办得顺畅,应该没什么大事。

我提了提裤腰带,往外走。

呼——

才刚刚踏出房门,一阵凉风袭来,鸡皮疙瘩爬上了我的手臂。

我懒得找厕所在哪,反正乡下不讲究,左右看了一眼,找了棵最近的树,准备就地解决。

最近天儿还没转凉,但我却一直忍不住想打颤。

“还是快点回去吧。”

我心里边儿嘀咕了两句,抖两下,提上裤子就准备回去。

转过身,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起雾了。

是浓雾,我一眼看去只能看见唐家院子的些许轮廓,还有一个灯光亮着的地方,大概是主屋。

偏屋离主屋不远,**脆顺着灯火走了过去。

走近了,主屋才变得逐渐清晰。

一个灰白的灵堂,门口是写着祭字的白灯笼,灵堂只亮着棺材前的一盏长明灯,把本来就用白粉刷过的墙照得更加惨白。

那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现在就躺在棺材里,棺材也是红的,红得触目惊心,像是要淌出血来,我只是在外面看着就觉得有些扎眼睛。

呼——

忽然起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