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在室内梳妆,转脸忽然见到窗台上放着一只盒子。
我四顾无人,不知道怎么突然多出这样一个东西。拿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药膏,还有一封帛书。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如蒙童初学,简直不忍睹。
“这是我从外面弄来的,是最好的烫伤药。我叫阿渡送来给你试试,看有没有用。”落款是“小枫”。
这是太子妃的闺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据说她学会的第一句中原话就是自己的名字“小枫”,好像从前有人教过她一般。
我哪会用她送来的药,随手就放在妆奁下的盒子里了。
我被烫到的事,果然还是被太子知道了,虽贴了花钿,下午我与太子妃吃蟹时屏退了众人,但这东宫里,事无大小,如何瞒得住太子,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烫到的,他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维护那个西凉女人。”
我赌气道,她再不好,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您应该亲近的妻子,总不比某些贱婢,就知道狐媚惑主。
太子知道我说的是绪娘,那是他的心病,我一拿来说嘴,他顿时哑口不言。
我知道太子对绪娘是有点不同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看上了她。
明明那个绪娘长得也不出众,人也畏畏缩缩,太子从来洁身自好,素来没有拈花惹草的禀性,这也是我从来最自矜的地方,虽有太子妃,但他待我,总是一心一意的。
殊不知竟突然有个绪娘,不知为何他偏偏宠幸她,他看她的眼神,总会有点不同,仿佛怅然若失,又仿佛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他或许并不喜欢她,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被她吸引。有一次,我看到他不自觉注目绪娘的背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缱绻与向往,像看着一个失去很久的珍宝一般。
我受不了这种气,虽不与他吵闹,但每每提到绪娘,自没有什么好声气。
我知道自己该大方一点儿,既然将来要做皇后,那需得有容下三宫六院的气度。
我待太子妃,从来也都很大度。
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也不知为什么。
大约是因为,我知道他从来不会那样看我。
这个念头似毒蛇一般,时时咬噬着我。
有时候我觉得像太子妃那般过活也甚好,她一点烦恼都没有,成天在自得其乐。谁对她不好她都浑不在意,太子如何待她她更不在意,就是有时候想家想得哭。
她家太远了,而且没有太子妃归宁的道理。她这辈子哪怕到死,也回不去西凉。
想想她也怪可怜的。
我万万没想到绪娘会遇喜,毕竟李承鄞对我曾信誓旦旦,绝无二心。
可是一转眼,他就将他的誓言抛之脑后。
我气得发了狠,将李承鄞拒之门外。
李承鄞十分狼狈,我狠狠心决意给他一个教训。
果然绪娘被送入皇宫养胎,有皇后在,我知道这个孩子是绝生不下的。
我渐渐心平气和,男人就像一匹烈马,你不能用匕首去对付它,还是巧妙地给他套上辔头,这样才能信马由缰。
绪娘小产之事被皇后利用,我被废为庶人,幽禁在东宫。
李承鄞纵然在皇后面前一力回护我,却无法来看我。
我一点也不惊慌,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快会回来。
果然,因为太子遇刺受伤,皇后的密谋很快暴露,天子甚至开始追查十几年前淑妃的死因。
皇后最终被废黜,朝野格局为之一变。我知道太子等这一天,其实已经等得很久了。
但我很小心地遮掩心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