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桐城正处雨季,连绵半月的小雨在月底终于散去,露出了久违的晴天。
窗外的空中挂着一轮彩虹,一切的一切都宛若新生。
明媚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昏暗的房间,映在宋云筝苍白的病容上,晃得床上的人沉沉闭了闭眼。
绝食的第三天,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整个别墅会来叩响他房门的只有那一个人,宋云筝一下来了精神,撑着床板起身去应门,然而虚弱的身子却让短短几米的路变得异常难走。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就体力耗尽,双腿一软向前倒去。门外的人见状非但没有扶他一把,反而皱着眉头躲脏东西一样闪开,放任他扑倒在地。
宋云筝摔得眼冒金星,跪倒在原地缓和的工夫,傅凌修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少使苦肉计,你这叫自作自受。”
等终于缓回神志,宋云筝一言不发地抬起胳膊,朝傅凌修摊开了手掌。
傅凌修微微眯起眼,不解道:“什么意思?”
“钱...”宋云筝勉强开口,声音又低又哑,“我去做手术...”
傅凌修闻言有些意外,宋云筝口中的手术是指打胎,但就在前几天的时候,宋云筝还态度强硬地坚决不同意拿掉孩子,甚至不惜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用绝食逼迫他同意。
短短几天的工夫,宋云筝怎么就毫无征兆地妥协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直觉宋云筝目的不单纯,傅凌修的语气变得更冷了几分。
宋云筝没力气解释太多,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最后补充了一句:“然后,我们就离婚吧。”
“你说什么?”
傅凌修大感意外,从宋云筝嘴里说出“离婚”这两个字的概率,就像他现在当场爱上宋云筝那么小。几天的时间,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毕竟结婚三年,哪怕他从未在家留宿,对宋云筝也一直不理不睬,对方也厚脸皮地赖在他这里不肯走,宁愿过着这种“丧偶式”婚姻也死不离婚,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家里长辈都哄得对他偏爱有加,让自己想离婚这件事变得难上加难。
这么一个心机又固执的人,会这么轻易地提出离婚?
“我说离婚吧,我累了。”宋云筝低着头,应答的语气里满是疲惫。
作为商业联合的产物,这段婚姻自开始就不受傅凌修的承认和待见,宋云筝不是不知道,只是对傅凌修的爱慕让他选择盲目,欢天喜地地听从叔叔宋毅的安排嫁进傅家,他想,总有一天他能捂热这块石头。
可傅凌修心里住着别人,对他从来都是置之不理,婚后他想见傅凌修一面简直难如登天,甚至连最难熬的易感期也只能靠抑制剂维持,对此他从未抱怨,但即便是做到这个份上,也没换来对方高看一眼。
三年的时间不算多,但也绝不少了,宋云筝敛着性子刻意讨好迎合了三年,终是把心里这股热忱给耗凉了。他这人大抵就是命不好,好事从来砸不到他头上,自己想开了便好。
何况他不是心血来潮才做出这个决定,明白傅凌修绝非良配这个道理已经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他被海水吞没失去意识之前,他心有不甘地问了自己一句:图什么呢?
他没等到答案,就被彻底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