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改 造,这山洞就成了小学校,也成了她的家。第一年,她还没与冯化成结 婚,学生一放学,洞里就她一个人了。 “你不怕? ” “起初,怕得晚上根本不敢闭眼睡觉。一闭上眼睛,妖魔鬼怪全来 了,就大睁着双眼,围着被子坐着哭。” “那你白天还能有精神给学生上课? ” “天刚亮那会儿,每天是能睡上三四个小时的,中午再补一觉,精神 还行。但晚上总不睡觉也不成啊!后来我一想,就凭我周蓉,重点中学 的高二学生,读过那么多好书,受过书中那么多优秀人物的好影响,明 知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干吗自己吓唬自己呀?自己吓得自己一 夜夜不睡觉,与自虐有什么区别呢?这么一想,渐渐地就不怕啦。爸,现 在你女儿胆子可大了,可坚强了,可经得住事儿了。就是你要和我脱离 父女关系,那我也能想得开,也能正确对待。” “你又贫!实话实说告诉爸,你们一家三口,靠什么经济来源生 活呢? “起初是一点儿经济来源也没有。我当小学老师,每到年底只分点 儿口粮和蔬菜。化成是被改造分子,没工资。他每次偷偷来看我,走时 还要从我这儿带些吃的。好在我哥及时给我汇钱,不久冬梅姐也给我汇 钱来了。这样,我每月都有现钱,情况好多了。再往后,我弟也经常汇 钱来……” “那你……你们一家三口,岂不得靠亲人们养活着吗? ” “爸,现在不像'文革'初期了,中央对化成他们那类人也讲政策了 ,每 月发给他二十元钱。'三线’总指挥部也发文号召各地区的干部工人,在 有条件的情况之下应尽量帮助周边农村解决一些实际困难。我们老支书 与这里指挥部的头头脑脑的关系越来越近,他们可愿帮我们村了。我不 但教孩子们识字,更教孩子们做人,这一点全村都称赞我,老支书也看 在眼里,就向指挥部提出,希望为我多少解决点儿工资。他们听说我是'大 三线’老工人的女儿,就将我当成一名编外接班的’大三线’职工子女 对待,让我每月为他们做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他们每月给我开份勤杂人 员的工资,十八元。这样我和化成的工资加起来,每月就有三十八元了,我 也就不让我哥和冬梅姐还有小弟再汇钱了。爸,有了这三十八元,你女 儿就是在这山洞里过一辈子,也不会觉得人生太苦了。” “想是可以这么想,但他们指挥部的人,如果确实认为我对’大三线' 建设有贡献,为什么不帮人帮到底,干脆把我女儿抽到’大三线’工人 的队伍里去呢? ” “爸,这你就不懂了。那不可以,违反’上山下乡'政策。因为我 已经是一名知青,我的城市户口被注销,变成农村户口了,而’大三线' 工人保留着城市户口。比如你,虽然被调来调去,却属于有城市户口的 人,理论上你还是城市人。一牵扯到户口问题,如果不是很大的官,谁 也帮不上忙。” 听女儿这么一说,周志刚叹了口气。 周蓉安慰道:“爸,别替我犯愁。没什么可愁的,哪儿的黄土不埋人? ” 女儿后边那句话说得周志刚鼻子一酸,又欲叹口长气,他强忍住了。 他转移话题,嘱咐道:“你哥你弟是亲人,怎么帮你都是应该的,可 人家冬梅不同,人家还没跟你哥结婚呢。即使结婚了,人家也姓郝,不 姓周。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忘了人家对你的好。” 周蓉很动感情地回答:“爸,我是不会忘的。” 周志刚又转移了话题,心有疑虑地问:“那,村里的人,对你和他的 关系怎么看呢? ” 女儿平静地说:“起初当然都不理解。我只得撒谎,说我和化成早就 相爱了,海誓山盟过的。我不能因为他戴上罪名,就离开他。这么一解 释,他们渐渐地就认可了。” “那,他们在对待你俩的态度上……” “区别对待呗。对我呢,该怎么尊敬,就怎么尊敬。对他呢,该负起 监督的义务,那就负起点儿义务。好在,他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监督 改造的责任主要由’大三线’的人负责,村里只不过在他回到这里时,尽 点儿监督义务。他们跟我说话亲亲热热,跟他说话的时候冷若冰霜。” 周蓉竟扑哧笑了。 周志刚忍不住又叹道:“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