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醉了!”周蓉想不生气不容易,起身便走。 蔡晓光匆匆结了账追出去,跟随着她信誓旦旦地声明,自己说的每 一句话都是真情流露,绝非醉话。同时声明自己仍是单身男士,男女 关系干干净净。话一出口,他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没有回旋余地了。对 于自己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可信度不是太高,他接着纠正道:“起码是 比较干净。” 周蓉站住,看着他说:“我不管你在男女关系方面是干干净净还是比 较干净,反正我要告诉你的是——咱俩只能是老朋友关系继续。我离婚 的事,除了我哥和嫂子,我还没让周家其他人知道,我仍瞒着女儿明明。之 所以今天就告诉你,是因为你对我的坦诚。作为老朋友,如果我连这 一点都隐而不宣,那也太不像话了。老朋友之间要有老朋友的样子,对 不对? ” 晓光说:“对,那当然!” 周蓉说:“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别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晓光说:“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你以后不再结婚了?打定主意 后半生要做独身主义者? ” 周蓉苦笑道:“那倒不是,咱俩不适合。我已是离过婚的女子,还有 一个快十五岁的女儿,而你是未婚男士,形象不错,又是声名鹊起的话 剧导演,你应该,并且也可以找一个比我年轻漂亮的女演员为妻,那不 是更好吗?” 晓光说:“剧团里的女演员都有丈夫了,想要招几名年轻的,到现在 指标还没批下来。” 他说得诚实无比,似乎是从没撒过谎的孩子。 周蓉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说:“十八年都等了,还差十天八天吗?你要耐心等哩。今天就说 到这儿,别跟着我了,我要搭那辆车!” 她一说完就拔腿向公交车站跑去,跳上了一辆刚进站的公交车。 晓光望着那辆公交车开走,半晌后自言自语:“我才不听你的!” 《北方的地火》还是未能进京汇报演出。有传言说,北京有关领导 一听剧名就反感,质问道:南中国有惊雷,一场接一场地演《于无声处》,还 在电视里播!北方又搞出什么“地火”来,南北呼应,又是雷又是火的,想 炸给谁看?想烧给谁看?此风不可长!抓住“走麦城”的一段历史不 放,大做文章,那就是别有用心! 周蓉的评论便也发不成了。省报副刊的老主任给周蓉写了一封致歉 信,说他会推荐给其他规格低一些的报刊。最终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还有一种传言说,北京有关方面指示省里查一查,看《北方的地火》 有什么特殊背景没有。 倒是没有人找蔡晓光和周蓉问什么,传言也就仅仅止于是传言,但 文艺界人人谨小慎微。 蔡晓光很有挫败感,也觉得对不起周蓉。 在许多人疑神疑鬼的情况之下,周蓉肯定要反过来安慰蔡晓光。 他说自己的确有些不安,怕她受到什么牵连。 她说不至于,再拿什么文艺作品开刀搞大批判,动辄无限上纲整 人,肯定对党和国家都大为不利。无非就是公开批评某些作品,禁演某 些作品罢了。他俩这种过来人没必要怕什么。 经由此次接触,二人关系更加亲近。蔡晓光有点儿黏上周蓉,星期 六的晚上经常去大学里找她,陪她回家。有时进屋坐会儿,有时门也不进。 周蓉似乎也挺需要蔡晓光。一个事业上受挫了,一个感情上需要慰 藉,都有那么点儿惺惺相惜。如果《北方的地火》进京演出顺利并且大 获成功,蔡晓光载誉而归,随之骄傲起来的话,他俩的关系会怎样,反而 会另当别论了。 周家儿女和孙儿女们齐聚,人气鼎盛,亲情融融,老屋也显得空间 小了。 哥哥、姐姐、嫂子,再加上蔡晓光这位既是周家老友又是话剧导演 的客人,秉昆又像当年被哥哥姐姐经常笑称“一根筋”“开智晚”的小弟 一样,自觉地边缘化了。 他和了堆泥,手握抹子,独自在外边抹老屋的外墙。 郝冬梅与阴阴、楠楠占据了家中的饭桌,她辅导明阴和楠楠的功 课。明阴比楠楠稍大,常常以姐姐自居,很享受楠楠叫她姐时心不甘情 不愿的样子。一对少男少女学习都不错,楠楠更用功一些,明珥更聪明 一些。冬梅和秉义夫妻没有孩子,对阴明、楠楠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