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 “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变成哪样了呀? ” “我们原本是来自老百姓的人,我们是为了老百姓才豁出性命干革 命的人,是口口声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按逻辑来讲,我们 这样的人,应该觉得老百姓最亲啊,可我们怎么成了最怕与百姓人家结 成亲家的人呢?好像哪家老百姓和我们这样的人家结成了亲家,就变成 了我们的敌人似的,你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为什么吗? ” “这……这个问题嘛,这个问题也不难解释啊!老姐姐,不是有这 么一句话嘛——到哪时说哪时,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古今中外都这样 啊!” 曲老太太表现出强烈的引导意识,特别想要解释清楚金老太太的问 题,可是金老太太对于她所给出的每一种解释都不满意。她自己也常常 被曲老太太的问题绕进去了,结果自己也生出了新的困惑。那次见面,两 位革命资历都令人肃然起敬的老太太,从她们所具有的思想境界、所积 累的理论水平,讨论到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宗旨、共产党人的崇高信仰 等问题,分手时仍然感到莫衷一是,原有的困惑甚至更困惑了。 曲老太太说:“老姐姐,我都被你反思的问题搞得脑仁疼了!听我 的,别再反思了,有些问题根本就没有想的必要嘛。过几天咱俩到江那 边钓鱼去吧,我陪老姐姐换换脑子!” 金老太太说:“好啊。总听男人们说钓鱼有趣,咱老姐妹俩也体验体 验究竟怎么个有趣法。再不去天该冷了,坐我的车去。” 曲老太太说:“我坐不惯别人的车。我一上车就打瞌睡,下了车就来 精神,还是各坐各的车吧。” 金老太太笑道:“毛病还不少,那随你的便啦。反正到时候我跟在你 的车后边,别把我带沟里去就行。” 曲老太太出了院门,见米黄色的墙边站着一对少男少女——少女双 手揽着少男的脖子,少男的双手放在少女的腰窝那儿,想互相亲嘴又不 好意思亲的样子,见院里出来人了,他俩迅速分开。 曲老太太觉得少女眼熟,试探地问:“是珥明吧? 她在金老太太家见过一次切阴。 那少女确实是为明,少男是楠楠。 明切本打算面朝墙转过身去,但曲老太太已经在问了,只得故作大 方地答道:“曲奶奶,是我。这是我表哥,刚才我告诉他悄悄话儿来着。” 她的脸已像那么红了。 “你们继续聊吧,奶奶不打扰你们。”曲老太太边说边匆匆走过去了。 十几日后,孙赶超摊上的那件坏事,简直可以说变成了好事。市公 安局的头头见了金老太太的亲笔信,他对曲老太太笑了,不好意思地说: “两位老大姐这不是折杀我嘛!区区小事,何必一位写亲笔信,一位亲自 出场呢?你们只要给我打个电话,我都会照办的啊!” 金老太太的信写得热情洋溢又扣人心弦,她首先称赞市公安局广大 干警多年来为人民办案所立下的功绩,接着笔锋一转,“汇报”自己听 别人议论到的一件事——也就是孙赶超那件事,却根本没提孙赶超的 名字。最后,她希望“公安部门应主动予以协助,帮助本市陷入困境的 国有企业追回一批下落不明的产品,避免工人阶级的劳动成果遭受损 失”。她接着写道:“亲爱的同志们,在工人阶级面临困境的当下,这也 应该是你们神圣使命的一方面啊!” 一九八八年,全省干部进行考核评比。公安局领导对两位老太太提 到的事情极为重视。他叫来几位下属,让他们看看那封信,当着曲老太 太的面说:“什么是高风亮节?两位老大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啊!都是 退休多年的老领导老党员,可都依然心系普通劳动者们,多么值得我们 学习啊!” 于是,市局派出两名优秀的侦察员先到厂里,向孙赶超了解情况后,在两名厂里人员的陪同下火速赶往深圳。深圳警方积极配合,事情 很快水落石出。原来那小老板因为设庄聚赌被当地公安机关收押,正准 备移交司法部门呢,而两千双“解放”牌胶鞋一双不少完好无损地存放 在他公司的库房里。那小老板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一再强烈表示自己要 “急工人阶级之所急”,一定要付现钱把那两千双胶鞋先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