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联原装吧? ”
他也强调着问道,完全是条件反射使然。
蔡晓光说:“我没说错,是俄国原装。苏联已经成为历史了,翻过 去了。”
周秉昆大惑不解,扭头看看与自己并排坐在后座的儿子。
周聪说:“爸,苏联不存在了,解体了。”
“胡说!怎么可能!”
“爸,真的。”
“那……怎么就叫解体了? ”
“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
周秉昆确实一点儿都不知道。被判十年以上刑期的重刑犯,亲人带 给他们的书、报、杂志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犯人之间也禁止谈国内外政 治。每个监号的犯人中都有狱方指定的思想监管员,他本人就是,并且 是多次受到表扬很负责任的监管员。
周秉昆郁闷地摇摇头。
周聪说:“妈去看你,不会跟你说那些。我、姑父和大婶去看你,不 便跟你说那些。以前不知道也不遗憾,以后再讲给你听吧。”
他也就只有点头而已。
周聪掏出手绢,想将他制服上的一块白斑擦掉一一不料白斑下的布 已经有些腐朽,一擦反而便擦出了破绽。
“真受不了这味儿。”蔡晓光摇下了车窗。
三人间一时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周聪说:“姑父,把车窗摇上吧,我怕我爸着凉。”
周秉昆说:“没事。我现在身体更棒了,不那么容易着凉。”
蔡晓光还是将车窗摇上了。
周聪忽然搂住父亲,不顾味儿不味儿的,将脸埋在父亲肩上,耿耿 于怀似的说:“爸,我不会再承认楠楠是我哥了,我恨他。
他要哭起来。
周秉昆轻轻推开他,和善地说:“别这样,吸入有毒的东西会生病 的。刚才说过的话以后再也不许说,更不许当着你妈的面说。你哥既然 已经认错了,那你就要原谅他。”
周聪说:“咱们家不好的事都是他引起的。若不是他,周阴也不会那 样,我姑也不会到法国去。”
周秉昆说:“他和你表姐的事不能全怪他。”
蔡晓光说:“周聪,我同意你爸的话。聊点儿别的,尽聊些不开心的 话多没意思!”
他率先聊起了开心的话题,说他这名党员与组织的关系已经融洽多 了 :“我当年心里不痛快,那也是因为父亲的事当年影响了我的人生。我 父亲出事前,我的人生顺风顺水。但深受父辈们问题影响的岂止我一个?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过去的就过去了。何况后来党为我父亲彻底平反,对 我父亲的政治评价还是蛮高的,对我也尽量予以照顾,在分房子、评职 称方面并没有亏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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