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徐景一回神,发觉李诀正笑着看着自己,脸上一阵燥热,心中发虚解释道:“非也非也,这云班主确实是个妙人,但他唱的戏更妙,若身临其境,引人共情,我好似见到了虞姬自刎之决然,所以才看痴了眼。”
他如此夸赞云复,一旁的李诀笑意却更甚:“说来行允与思风是会品戏的,今日你我三人结缘,不如择日我再得了这儿的戏票,给两位府上送去,我们再一同来瞧瞧戏,吃吃茶可好?”
陈玄犹豫一瞬,正要推辞,萧徐景却接过话头,笑容看不出一丝瑕疵:“知进兄所言甚是,那我们择日再约,再共享花好月圆景。”
陈玄见他眉头一动,会意附和道:“是了是了,知进兄可别忘了我与行允啊。”
李诀笑着摆了摆手,起了身:“宫内还有些事宜待我处理,我先不陪着两位贤弟吃茶了。”一旁候了许久的小书童端着木案低着头走上前来,在李诀身旁停下,木案上是两块儿乌黑的令牌,李诀拿了起来递给萧徐景与陈玄,笑道:“此为我李诀的二皇子令,两位贤弟收着,日后出行游玩或是做些什么,也少些屏障与麻烦。”
陈玄仍有些犹豫,却只好跟着萧徐景一同收下了令牌,李诀似乎真有急事,笑着告别后走出雅间的步子急了些,留下陈玄与萧徐景两人面面相觑,目送着李诀的背影。
陈玄犹疑地拉着萧徐景坐下,语气带了点儿不安道:“行允兄,这二殿下自小养在深宫,一腔心思不好揣测,今日出宫来这城南戏院,特地向你我二人示好,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思。”
萧徐景点了点头,眸色稍稍深了些,他从小生在安定侯府,虽是无忧无虑,但对这些权谋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知晓这二殿下心思深,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向他们二人示好的,可这其中心思,这一时半会儿是摸不透的,于是索性应下,省的得罪了这位二殿下。
他实在想不透这其下深意,他现下虽是萧家独子,可萧家忠烈当朝无人不知,而陈玄不过是大理寺卿的小儿子,虽是嫡出,但手无寸铁,无权无商,成日与他厮混在一块儿吃茶作词,就算是要示好,也不会对他们二人示好。
萧徐景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他长叹一口气,拍了拍陈玄的肩道:“这位二殿下固然是要插手权政的,不过朝堂上的事你我二人知晓的不多,他今日与你我二人接触,不过是试探一下你我的态度,若一直拒绝,便是搁了他的面子,落了个话柄。”
他轻轻点了点茶盏,笑道:“这叫以进为退。”
陈玄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失笑夸赞道:“不愧是行允兄,你这一番提点,倒是把我点明白了。”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饮了几杯残茶,又似抒发情感般惺惺作态地吟了几首小词,萧徐景远远瞧着空荡荡的戏台,心中怅然,带着几分惆怅道:“这城南戏班,我从前未进过这小戏台,如今看来倒是甚妙,这茶水可是比那小巷上的好品许多。”
他顿了一下,思绪又飘向记忆某处,那惊鸿一瞥,那媚极却又清冷的眸子,那淡然的情绪。
萧徐景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魔怔了,不禁感叹道:“这城南秋影角儿、云班主云复,眉若烟眸如雾,神如秋水,又似那高山的雪莲,身段若水若绸罗又若云烟,第一眼望去媚极却又不俗,明明着红妆,却好似谪仙下凡一般。”
陈玄也在一旁感叹附和道:“那云班主样貌瞧着似神仙下凡,唱起这悲情戏来又凄然绝美,今个儿这出霸王别姬,虽是场没有霸王的独角戏,却将生死喜哀融到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