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岐一脸平静,只要不在意,她就可以完全无视神经病。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会伤害到她,但是周清野很显然不是这种可以被无视的人,无人配合他的戏,他自己也能演出一身戏。
“这一个星期我都在医院进行康复训练和心理重建,原本秦主任是想让你过来照顾我的,但被我严词拒绝了。”
“……”
“不用感动,我只是不想被你照顾而已。”
周清野跷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将杯子里的茶叶吹开,细长的眼尾吊起来,用余光打量沈岐。这种感觉很奇妙,装备库空间不大,不远处还有专业人员在交流彼此的意见,明明有许多能够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可她却还是不自觉地撞上他的目光。
他这副挑着嘴角吹茶水的姿态,有点像民国时期在红馆看戏的富家公子。不知为何,沈岐总觉得他骨子里透着一丝丝异样的柔软长情。
就在她不着边际想这些时,周清野忽然发难:“你们强行将被困者带上直升机致使被困者陷入昏迷,有没有想过如果被困者在运送途中因为呼吸不畅突发死亡,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你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是不是应该随机应变,尊重被困者的意愿?也许轮船并不会爆炸,也许被困者自己跳进海里等到了附近船只的支援,也许……”
“也许被困者进了机舱也不会发生呼吸不畅突发死亡的情况,谁也无法预料未发生的事,事后的种种猜测都无法为事实提供依据。”沈岐说,“打捞局通知救援行动,按照惯例,我们的职责就是尽力解救所有被困者。除非在救援过程中,被困者提到他有晕机症等类似可能会在机舱发生意外的病况,我们就会与救助局沟通,商讨最快的救援方案。让救生员带领被困者离开危险海域等待船只的救援,这也是有可能的。”
“噢,这么说的话,难道恐高不算是可能发生意外的病况?”
沈岐愣住,想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确实没有想过被困者因为恐高在机舱突发死亡的可能,以前她救过许多恐高的被困者,他们的程度仅限于晕眩、脚步虚浮或者犯恶心等症状,只要不往窗外看就没有问题。再加上医院与搜索海域距离很近,往往运送时间只有十几分钟,所以在机舱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他提及的情况,但是曾经没有过,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这确实是她疏忽的一点。
沈岐对自己的专业素养要求很高,有错就认,于是向周清野诚挚地道歉:“对不起,周总,你提出的意见我接纳了。我会向上级提出建议,以后在救援行动中酌情考虑被困者的意愿。”
周清野点点头。
虽然他是恐高人群里的特殊个体,虽然他在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里增加了特殊因子,但如沈岐所说,很多情况都是无法预料的,至少在人命这件事上多方考虑总不会错。
命运由老天决定,但时机掌握在机长手中。
周清野不由得再次打量沈岐,她像是还在思考刚刚的问题,眉心依旧微蹙,认真的样子更显英气。
她留着齐耳短发,微风吹动发梢,扫过光滑的下巴,又调皮地跳到嘴唇。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抿了下唇,刚刚好含住发梢。周清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词,“烦恼撩露,留我须臾住”,身体里闹哄哄的有点乱,但还稳得住,可想到后面那一句,突然有些意动了。
忽然有些想法,不知这样一本正经毫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