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时会像弹簧一样跳来跳去。手指上有厚厚的茧,涂着淡紫色的指甲油,一层又一层,打手势时很生动,也提气色。她有说在服装厂干过,看来是个打工妹,一直混在社会底层,但也不是社会姐。
这世上差不多每个人到了二十五岁都学会了戴各种面具,李春苗居然没有,也是稀罕。
“我没事。”闵慧的语气柔了柔。
“其实……有种发膜特别适合你,天天用保证头发又黑又厚。我朋友用过,说特别好,有点小贵,想买的话我这有……”
这就——开始传销了?
“我从来不用发膜。”闵慧后悔自己过早放下防御,坚定地打断她。
李春苗尴尬地“哦”了一声,想辩解,张了张嘴却终于沉默,侷促地低头看地。过了一会,忽然“咦”了一声,从地上拾起一样东西,“这有一只手琏,你的?”
闵慧点点头。
“好漂亮,”春苗递给她,“在哪买的?”
“我爸做的。”
“两只银鱼也是他做的?”李春苗指着红绳上穿着的一对活灵活现的银鱼。
“嗯,他是银匠。”
“哇,看这手工,真好。”
“喜欢吗?”
“喜欢。”
“送给你。”闵慧忽然说。
“啊?”李春苗吃了一惊,“真的?”
很显然,对于闵慧的忽冷忽热、捉摸不定她也有点懵逼。
“不值几个钱,希望能给你好运。”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爸亲手做的。”
“收下吧,”闵慧索性将手琏给她戴上,“我有好几个呢。”
“那就不客气啦,最近特别需要运气。”李春苗摸了摸银鱼手琏,笑着掏出了手机,“好有缘份啊,咱们加个微信吧。”
“我不用微信,”闵慧淡淡一笑,“你不需要认识我。”
“……好吧。”
“我先睡了,坐一整天的车,挺累的。”闵慧说罢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药瓶,将一片安定塞入口中,钻进被子。
“晚安。我还要收拾一下行李。明早八点的火车,我大概六点起床,你可能还没醒,就不跟你道别了。”春苗顿了顿,郑重地看着她,“谢谢你收留我,还送我好看的手琏。”
语气诚恳,但是啰嗦。
“不客气,”闵慧将手伸出被窝,在空中晃了晃,“再见。”
“再见。”
***
闵慧是被一声巨雷惊醒的,手机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二分。
她看了一眼邻床熟睡的春苗,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换好衣服,穿上鞋子,走出门外。
夜灯昏黄,大堂里一片安寂。前台有一个值班的服务员,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闵慧推开玻璃大门,大步走出门外。
迎面而来的大雨将她浇了个透湿,她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爽快。她在雨中辨了辨方向,转身向东,穿过两条小街,来到东边的木水河大桥。
说是大桥,其实不大,也不通车。桥上空无一人,除了雷声、雨声和忽闪忽灭的路灯,只有哗哗的水声。
闵慧每次路过这里都会停留片刻,站在桥上看看风景。晴天是最美的:笔直的青山、缥缈的云雾、高翔的飞鸟。阳光下的木水河是金色的,蜿蜒而去,流淌不息……
她走到桥边往下看,桥下一片漆黑,水声很急,就在耳边,似乎马上就要漫上来。她这才想起现在是梅雨季节,河水已汛期,虽然每次回家都会路过,她对木水河所知甚少,只知是南北走向,究竟流到哪里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