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苏站在铜镜前,拨弄着自己的湿发。唐景探了上来,揪着一根白发哇哇大叫,唐苏眯着眼睛,借着昏黄的烛光拔了下来。
她分明才二十三,就长白发了。不由得摇摇头,感叹青春不再,老得真快。
唐景自觉钻到被窝里,哼哼唧唧要她唱安眠曲。
半夜,唐景从被窝里探出头,小脸满是惊惧,喃喃不停,唐苏侧耳听了,大意是说梦见柴房有个死人。
到底还是个孩子。唐苏把人抱了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那个人没死,他只是走了,你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话虽如此,她心里并不愿再牵扯进大燕与齐国的纷争中。赵承印的到来,无疑为她平静地生活投下一颗惊雷。
赵承印已经摸上门,想必宫里也知道她的下落,她不想去,总有人逼她去。
*
唐苏起来的时候崽子还在睡。
她轻手轻脚的掩好了门,同二胖她娘说好照顾唐景几日,才摸去杂物间,找出了自己的行头。
好歹要去见故人,她也不能太寒酸不是?
丝质的裙衣有些旧了,唐苏松松挽了个发髻,摸出唯一没变卖的白玉簪子,她拾掇好了自己,跑去给唐景煮了锅粥。
赵承印出来接唐苏的时候,看到她焕然一新,愣了两秒,随即嗤笑一声。
唐苏脸皮早就练厚了,赵承印的鄙夷对她不痛不痒,她利落的关好门上了马车,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
“走都走了,还关门做什么?”
女婢从暗格取出一套鹅色衣裙,轻慢的扔到唐苏怀里,低低的吐了句:“果然小家子气。”
“我是屠夫,不是聋子。你这婢女话太多了。”唐苏睁眼,漫不经心的展开衣裙,眼里一丝黯然被她悄悄掩下,“哟,还是曼衣阁的,这衣裳可不便宜。”
赵承印对侍女极为宽容,抬手将她抱在怀里,捏着脸颊逗弄不停。
“怎么,你以前没穿过?”
唐苏咋舌,也难怪侍女这么嚣张,她没再说话,径自闭目养神。
马车在城东一间茶楼前停下了。
唐苏平日活动范围都在城西,并不常往这里来,因而只是听说过,并未进过。
二人进了后院的雅间,里面空间很大,走过屏风可以看到聚集在戏台前的一群人。
里头还有个戏台,咿咿呀呀的,唱着她没听过的戏。
江州城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算多也不算少,如今林林总总聚集了差不多,美酒美食随意摆放在桌上,周围或站或立不少美人,在少爷怀里的也有几个,娇笑嫣然。
唐苏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们,瞧见里面一个被她打过的,便露齿一笑,那人看见唐苏,脸色怪异的退后两步,惊动了好事的人,瞧见赵承印便让了条路出来。
有人看见赵承印与唐苏,便哄笑起来:“都说赵公子专情的很,这下终于肯把藏娇的小娘子带出来了?”
专情?唐苏瞥了眼身后脸色骤变的侍女,心想京城谁不知赵小公子最爱沾花惹草,然而赵承印被人打趣也不生气,只说莫要取笑他。
赵承印笑了一声:“这位是唐家小姐,诸位可还认得?”
嬉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那个打趣唐苏的人追问道:“哪个唐家,江州城可没有姓唐的。”
赵承印意味深长:“江州确实没有,是京城的唐家。”
台上男旦嗓音未断,台下少爷也开始窃窃私语,唐苏被点名,十分莫名,正要否认,那人便替她开口了。
“世人皆知唐家通敌叛国,全家早就被斩首了,哪里还有什么唐家小姐,就算真有,也只是冒名顶替之辈,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