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极其柔软,轻轻一抖就会碎裂,娘子见了,一定会不高兴。
她的眼前浮现娘子的身姿——迟迟懒起,看到床边新采的花儿,嫣然一笑——想到娘子的笑靥,麻姑子也傻呵呵地笑起来。
脚边有一朵蔫蔫的花枝,必是被昨夜的大雨打折的,她把它拾起来插入头发里。她不记得自己几时洗过头发,花枝在缠结的枯发里穿梭,疼得她龇牙咧嘴。
飞霞流火,山脚下偌大的城池宛若沉浸在火海之中。官道盘绕在山脚边,沿着山脉两头纵伸,是进出洛阳城的必经之路。
马蹄声从官道上传来,麻姑子躲进了树丛里。一队人马出现在官道尽头,似乎是要进城的,领头的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百来余人,前面的手持乐器,后面的举着或挑着红漆木板,木板上放着各种稀罕物件,都用大大的“囍”字剪纸盖着。
官道的另一头,又正好有一对人马出城,这队人马清一色穿着深红的丝绸礼袍,只有领头的人身着藏蓝色的官服。队伍前面的十余人都骑在马背上,后面跟着百余人的鼓乐队伍。
鼓乐队后面,一顶贴着金箔的红漆八抬大轿很快攫住了麻姑子的视线,金箔的光蛰疼了她的眼睛,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两队人马很快在官道上狭路相逢。两边领头的人都没有下马,鼓乐声戛然而止。
双方僵持半晌,进城的那边先开了腔。坐在枣红马背上的大汉一拱手,说到:“各位有礼,我等此去洛阳城纳征,恐误了吉时,还请各位爷让个道。”
“大胆!”对面出城的阵队中立刻有人呵道,“你们什么来头,胆敢让王爷的人让路?”那人话还没说完,八台大轿中忽然有人轻声唤到,“烟儿——”声音格外娇柔,却极具威慑力,两边的人马立刻噤若寒蝉,谁也没敢再多说话。
一直伴随在轿子旁边的丫鬟立刻将耳朵附到轿窗旁,少顷,才柔声说道,“我们小姐说了,今天是大喜之日,不要冲撞了喜气,就先让他们过吧。”
轿子前后的众人听了这话,都显出迟疑的神色,窸窸窣窣交头接耳起来。
“让!”队伍最前端,身着藏青色官服的人喝令到。他一手高举长刀向众人示意,一手扬起缰绳扯住马头,身后的人只得跟着、向官道旁边的草丛中退去。
麻姑子眼看着两队人马艰难的一退一进,尘土飞扬,忽然觉得那轿子里的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再看轿子旁站着的丫鬟,怎么越看越像烟儿?
她心中猛地一缩,好不容易积满的快乐,就像灯下聚集的飞蛾,乍然间惊起四散了。
天色倏尔暗下来,麻姑子不知自己这样呆站了多久,一滴雨珠打在她的额头上,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转眼间阴云密布,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娘子一定等她等得急死了。麻姑子拔腿就冲下山去,
倾盆大雨顷刻而至。城中本来已经开起了热闹的早市,被这暴雨一浇,商贩四下奔逃,街道上很快就空无一人。麻姑子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雨帘里,向一幢点着栀子花灯的朱漆高楼冲去。楼前牌匾上有三个金粉大字,“露华轩”,可惜她并不识得。
站在楼前台阶上的老板娘一把拦住了她,劈头盖脸得打过去,“哎哟你个臭花子,看看你脚上的泥,脏了我的织皮,谁给你赔呀?!”麻姑子任由她捶打自己,无数次的经验让她明白,如果自己遮挡或者反抗,只会招致一顿更加凶狠的教训。
她的脸上本就沾满污垢,即使被打得红肿皲裂,也不会被旁人发现。许久,她感觉老板娘的巴掌力道越来越小,知道她打得累了,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小声嗫嚅道,“娘、娘子在......”
“滚!滚!滚!”不等她说完,老板娘已经扭头走开。麻姑子如获特赦,一溜烟跑上二楼,径直跑向回廊深处的雕花隔扇门。门上挂着一只红线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