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的蔺如初却大言不惭地要让别人给她烧水沐浴,怕不是吃饱了撑着,就是皮在痒了吧?
詹嬷嬷不知道张大娘此时震惊的心里活动,而是冲着一旁的小丫鬟说:
“芍药,还不快去!”
这是芍药第一次离开京城相府,她在相府听说了不少关于蔺如初不堪的传说——比如痴傻,比如扫把星之类的,听得多了她都生出了一股优越感:她一点儿也不比相府嫡女差!
于是跟着詹嬷嬷到这穷乡僻壤来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蔺如初面前端着,让这个在乡下长大的相府嫡小姐看看,她连一个丫鬟都不如!
可如今事情却超乎了她的想象——蔺如初突然就不傻了,还伶牙俐齿的压制住了詹嬷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也就都算了,毕竟只要不针对她,她也无所为,可是现在竟然要让她去伺候蓬头垢发,满脸是血的乡下丫头,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詹嬷嬷......”
芍药正想拒绝,詹嬷嬷不容置喙地看了她一眼,她只好认命地去了后院。
蔺如初头也不回地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小破屋——是真的破,不仅窗纸破烂得聊胜于无,就连一件儿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简陋搭起来的板床。
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洗得发白开了线的单薄被褥,还有一套换洗的衣裳,倒是干净——原主虽然智力不高,但也没有到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地步。
那么,她究竟是天生就是弱智,还是后天造成的呢?还有她身上的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蔺如初坐到床边,不由地想起原主临死前听到的那一句话,那个声音也不是詹嬷嬷和芍药的,难道她们恰好今天到来,真的只是巧合?
思索了片刻,她突然站起身来走出小破屋,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之后,快步离开。
而还站在院中的张大娘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詹嬷嬷打断了她:
“去屋里说!”
张大娘不敢怠慢,连忙在前头领路带着詹嬷嬷回到屋里,门一关詹嬷嬷便厉声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张大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赔笑道:
“我......我也纳闷呢,她今早出门还不是这样的,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叫我家男人来,他能作证!”
张壮这个点儿还在庄上的地里,张大娘生怕詹嬷嬷不信她所言,作势要将张庄喊回来。
然而詹嬷嬷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是好是坏我不管,你可知我此行前来是为何?”
张大娘愣了一下,笑得无比恭维:
“还请詹嬷嬷指点。”
詹嬷嬷见状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指地开口:
“大小姐再有两年就到婚配年龄了,相府嫡女只能有一个,你明白吗?”
音落,屋里寂静得落针可闻,张大娘瞪大了一双灯笼似的眼睛看着似笑非笑的詹嬷嬷。
而此时屋外,她们都没有察觉有一人将她们的对话尽数听了去。
蔺如初闻言眉头紧蹙,面色如霜,心中了然:哼,果然是孙氏这时派人来的目的不单纯!
她刚刚就注意到了那个芍药偶尔会看向詹嬷嬷另一边——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好像那里本来应该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若自己没猜错,那个位置就是那个没有跟来的人推原主下山的,那人为了避嫌或者防止出现像现在“蔺如初”没死的情况,有可能已经先回京城或者找个地方暂时落脚了。
为了一个嫡女之位,孙氏就要对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弱智儿痛下杀手,欺负原主没人疼,就算就这么死了也大概没有人会觉得惋惜,所以就肆无忌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