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没明白,诸如我堂嫂这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难产病例,卫生院为何会束手无策。
其实像她这样的情况,一个经验丰富的乡下接生婆都能应付得过来。
堂嫂难产加大出血,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得是个手术。当我将孩子从堂嫂的身体里剥离开去后,我仿佛听到她一声缓缓的叹息声。
好在卫生院事先做了一些预防措施,我在堂伯他们带回来的药里找到了止血药和针剂。
我将药剂缓缓注入到堂嫂身体里之后,我看到她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慢慢有了一丝红晕,那一刻我心里知道,她的这条命捡回来了。
我没留在他们家吃饭,我要赶回岳城去,我答应过刘院长,第二天我就去岳城中心医院报到。
堂伯一家千恩万谢,我堂哥甚至要跪下来给我磕头。
倒是我父母,得意洋洋地对乡亲们说,这条白眼狼没白养,关键时刻还能起到作用。
回去的路上,我将工作换到中心医院的事告诉给了我父母。
我父母半天没出声,可能这个变故对他们的影响太大,他们一下还没适应过来现实。在岳城的老百姓心目中,中心医院是不能与附一比的,中心医院再牛逼的医生,在附一医院的医生眼里都是一个渣。
开车的大哥笑呵呵地说,中心医院也很不错啊,我们李家人,不管在哪个医院,都能出人头地的。因为我们有真本事啊。你们看李乔,这不刚刚救回来了一条命吗?
我的父母没再吱声,可能是我突然换了医院,让他们极度失望了。
回到岳城,已经是凌晨。
我爸妈没再与我说一句话,他们径直回了自己房间闭门不出。
我乐得耳根清净,洗去一身的疲惫后,我的背刚挨上-床铺,手机就开始响了。
楚楚在电话里歉意地问,“李乔,你睡了吗?”
我说:“没,正准备睡。”
楚楚便低声说:“我们视频吧。”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说:“我有点累了。”
楚楚便不出声了,过了好一会才怯怯地问:“李乔,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我装作一头雾水地反问她。
“关于我的。”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了一天,这个时候才给你打电话,你能理解我吗?”
“能。”我说,故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我们分手吧!”她突然说,“李乔,你也不要问为什么了,好吗?”
我才懒得有兴趣去问原因,我还需要问吗?一想起那只枯萎如老树皮一样的老男人的手,我就恶心得想狂吐。
七年美好的爱情,我连楚楚的屁股都没摸过,他居然在大众广庭之下毫无忌惮地去摸本该属于我的私人领地,就像摆满美食的桌子上,飞舞着一只绿头苍蝇一样,我再也没有食欲大快朵颐。
“好!”我冷静地回了她一句。
或许是我的冷静让她感觉到了特别的意外,她突然抽泣起来,嘤嘤的哭声穿透夜空,萦绕在我耳边。
我们都没再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各自关机。
一段爱情就此结束,我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来。
这段爱,于我来说,刻骨铭心。
我清晰记得小时候我们牵着手出门玩耍,我在她受到别的小朋友欺侮的时候奋不顾身为她打架。我记得我们一根冰棍能舔到棍儿发白还舍不得扔掉。那时候的我,眼里心里全是她。
我知道她也如此待我,我就亲眼见到过她当着很多人的面,鄙夷地拒绝过胡菲儿的男朋友献的殷勤。她何尝不是眼里心里全是我啊。
后来我们读书,不管老师怎么说,她始终要与我坐同一张课桌。六年的小学时光,我们没离开过同一张课桌。
再大一点上了初中,我与她的距离慢慢显现了出来。我生来就好像会读书一样,再难的题目到了我面前,我都会轻轻松松解答出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