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照花》(6 / 8)

点香入舍 沈微生 11939 字 2023-08-22

他死了也没关系,但他的姑娘可怎么办呦?

这么大个人了,连做饭都不会,吃个鱼都能刺着,这要是没他在身边,她该怎么办呐?

谢临白站在她院子里,悠悠叹了口气,带着一身的烈阳,仿佛要将他灼烧了一般,十八岁的年纪,背影却隐隐有了佝偻。

那日之后,谢临白便再没见过尹照,他是个戴罪之身,没有召见,不能得见公主,成日里,最常待的地方便是洗衣院。

宫里奴才奴婢分三六九等,谢临白是最低等的,他们各司其职。

有的管生活起居,有的管食饮,甚至还有的管食源,说的明白些,就是自己种菜养家禽,但因宫中是不许养这些的,所以一般都会定在宫外某个特定地点,再由宫人每日出宫照料。

而谢临白便是管洗衣裳的,他谁的衣裳都洗,大到公主的,小到扫猪圈的。

本来也还算和谐的生活,在那一天被彻底打乱。

那日清扫猪圈的宫女喜儿的尖叫引来不少人围观,只见喜儿怀抱着一沓衣服,一脸羞愤恶心的指着谢临白:“他,他偷我们衣服,他将衣服都收起来,他,他,他恶心!”

喜儿扬起下巴,看着谢临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蛆虫一般,嫌恶,憎愤。

谢临白脸色刷的下就惨白了下来,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他下意识的要逃,一转身,便瞧见一双绣着金云图腾的鞋子。

尹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看着谢临白卑微到骨子里的姿势,眼底一片冷凝。

“你有何话”

谢临白想抬头,想看看那个平日放纵泼辣的姑娘瘦没瘦,但他刚一抬头,面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公主的脸是你能看的吗?来人,杖责四十大板!”

尹照攥起打的发麻的手掌,扬声道,如玉雕的面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于是谢临白不敢再抬头,他低垂着眉眼,盯着她宫裙上复杂的花纹,隐在发帘下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

打人的力气比以前还重些呢,看来她精神还是不错的。

谢临白犯贱的想着时,身子已被人按跪在地,紧接着背上便火辣辣的挨了一棍子,疼的他五官扭曲,却不肯吭一声。

尹照冷眼看着他,在他被打十下之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不是怕死吗?这四十大板下去,他的命不丢也扔了一半,他怎么不求饶?

当日在谢家的时候,他不是很熟稔的求母妃吗?

谢临白不是突然就不怕死了,相反的,他怕的要命。

但是这命啊,一旦到了尹照手里,他就什么都能豁的出去,她不是气他吗,那就使劲打,打到消气为止。

最后谢临白还是没能等到尹照消气便晕了过去,后来被一盆水浇的一个激灵。

尹照就这么蹲在他面前,她缓缓将自己的袖子挽起,露出一双满是鞭痕的手臂,那些鞭痕很奇怪,分明像是新伤,但愈合的很好,相信不假时日,那片肌肤又会是白嫩无暇。

谢临白身上的伤顿时就不疼了,他死死的瞪着那些伤口,她不是公主吗?又怎会挨鞭子?

“坐行站卧,一门功课十八节,三日时间学会,错一步打三下,我都记下了,七十二节功课,我错了六十五次,被打一百九十五下,这些伤有新有旧,但你看不出来,母妃给我最好的玉容膏,只治皮伤不治骨,不出五日,伤口便会彻底消失,谢临白,这就是还给我的好日子?”

尹照声音像是一壶温水,不冷不热,但她每说一句,谢临白的脸便白一分,最后,宛若没有生机一般,死气沉沉。

他手脚冰凉,三伏天却如同被人扔到冰窖,冷的心惊。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