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寻在后面气到抓狂的时候,前面的大马车里香烟袅袅,车厢里铺着柔软洁白的羊绒毯,桃枝一边给宁衿打小扇一边轻声问道:“方才姑娘怎么没有拦着奴婢?”
从前她们姑娘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对待三姑娘,方才她自作主张训斥了宁清寻,竟然被默许了。
马车四角挂着清脆的铜铃,行驶起来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宁衿啜了口清香扑鼻的花茶,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做的也没错,嫡庶确实有别。”
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桃枝那张惯来严肃的小脸忍不住露出笑来:“是,长幼尊卑嫡庶有别,可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坏了规矩!”
宁清寻不过一个庶女,还妄图同嫡女一块同进同出。
碧落阁的人看不惯那蹭吃蹭喝的母女俩很久了,明明夫人去世之前有意让老实本分的洛姨娘当家,偏偏被这个心思活络的王佩芝钻了空子,趁着侯爷不在,整日在府里作威作福,姑娘是不喜欢计较这些,她就真拿自己当侯府的主母了?!
今日姑娘总算不愿意当软包子任人揉捏了,一想到方才宁清寻的表情,桃枝就想笑。
活该!
镇北侯府到皇宫得行驶小半个时辰,平稳的行驶中,宁衿闭上了眼睛。
“女儿啊,爹是个糙人,平日里只晓得行兵打仗,自己的后宅却乱七八糟,你娘亲去了以后,家里就要你多看着些,”上一世里,镇北侯带着恳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铁血威严的大将军在女儿面前无奈又心酸:“爹没什么要求,只希望后宅安宁,爹在前线才能安心打仗。”
宁衿听见自己的声音应道:“女儿知道了。”
就是因为这一句承诺,她一步退,步步退。
她爹不常回来,每次回来的时候家中看起来都是和乐的,王姨娘会讨人欢心,她娘去世之后,家中便没有女主人了,是以宁衿从来不管几位姨娘之间的明争暗斗,全当没看到。
谁知到最后这对母女都动到自己头上来了。
后宅安宁......一味的忍让并不能换来后宅安宁,只有足够的手段才能将各路牛鬼蛇神镇压下去。
可惜,她用了一辈子才明白这个道理。
“主子,皇宫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桃枝给宁衿沾了沾发汗的鬓边和额角,一边扶她下了马车,一边轻声道:“姑娘方才做噩梦了,喊了好几声侯爷。”
“只是有些想爹了。”她轻声道。
方才小憩那一会儿,她又梦到了前世,皇帝病重那段时日皇室内斗严重,边疆各国也是蠢蠢欲动,周长鸣登基以后内忧外患,原来朝内上下拉帮结派严重,肃清之后还未补充新鲜血液,一时间竟然无人可用。
于是北边蛮夷发动战争后,镇北侯又被派去边疆抗蛮,那时候她弟弟宁牧川也方才长成,被父亲带着去战场历练了一番不久,回来后没多久被派去了南边。
才十八岁的少年郎,周长鸣就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到他身上。
宁牧川是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将才,足智多谋赢了几场,后来对方派出了经验丰富的老将,最后自是不敌。
父亲老了,弟弟又还不能独当一面,最后二人双双战死的时候都是一南一北。
他们一家人没能在生前再见一面再团聚一次,后来宁衿再见到的就已经是天人永隔。
“侯爷前些日子去剿匪了,应该很快就能班师回朝,小公子跟着相府的公子们去露营,估摸着也是这几日回来。”桃枝道:“姑娘莫担心,只是一些山匪,侯爷骁勇善战,对付他们不成问题。”
宁衿应了一声。
镇北侯十六岁上战场,到如今已经征战近三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