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不清楚寒毒发作究竟有多难受,她只从梁晔憔悴的神色中明白,生命在一点,一点,从他身上逝去。
梁晔足足坚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某日清晨,阳光透过纱窗将细碎的斑点洒进来,窗外好鸟声阵阵,许桃清楚,是春天来了。
她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床塌上躺着的梁晔揪了一下,随后她将身子移过去,低头去听他想要说什么。
梁晔哆嗦着嘴唇,对许桃说去把梁暄叫来,他决定要告诉梁暄玉玺的下落。
许桃不知为何,在听得梁晔说要交代玉玺下落时,双眸忽然蒙上一层水雾,她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眼睁睁望着梁晔在这三个月里瘦到脱相。
“陛下,您真的要告诉他吗。”
尽管清楚梁晔再这么坚持下去也是徒劳,可硬生生看着他以顽强的毅力一路坚持到现在,许桃心疼的是梁晔所做的努力,都在今日烟消云散。
梁晔虚弱的点点头,随后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一个梦境里。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三个月里寒毒发作的时候,悉数被消磨殆尽,纵是有再多的心绪,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寒冷与煎熬中,化作了灰烬。
屋门打开的时候,春日的气息扑面闯入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阳光一点一点从梁晔的脚,爬满他的全身,他躺在那张床塌上,三个月以来头一回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
左手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梁晔的眼睫毛微颤,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建安元年的春日,九皇子梁暄正式即位。同日,梁晔在许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了皇宫。
后人再回想起那段日子的时候,虽然不清楚个中原因真正是何,但都知道梁晔亲自签了退位诏书,还把玉玺传给了九皇子梁暄。
更重要的,是梁晔在离开皇宫那天,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