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一株桑树,被大鹏衔种而生,沐日光月泽,扎西方净土,享菩提甘霖。

我本可以安心修炼,只待时机到了便化身成人,跟着众弟子一道诵经梵唱,坐禅悟佛。亦或是前往人间,做个逍遥快乐的小神仙。

偏偏就在我刚悟得天道,即将化身之时,延颂一斧头将我砍了,取了最好的一块桑木,做成了一只木鱼。

延颂端起我好好检查,摸着亲手刻出来的纹路满意极了。

「果然是块好材料。」

彼时我灵气受损,身体虚弱,无法开口骂他,只觉得他面目可憎,丝毫没有一点儿佛家的慈悲善良。

掌戒大士看到满地散落的枝叶时,怒不可遏,将延颂押去投生人间,百年时间,希望他能领略人间疾苦,懂得佛门奥义,学会慈悲为怀。

延颂这一去便是三百年,逾期未归。

多管闲事的慧明一把将我抓起带到人间,说什么因果际会。

我呸!我才是苦主!

「你若助他,我便送你三千年灵力。」慧明如此承诺与我。

助他?

助他回来继续砍我吗?

慧明但笑不语。

我咬咬牙,钱难挣,屎难吃,为了灵力,便是吃点屎又何妨?

当我蹦蹦跳跳又回到延颂面前时,延颂喜笑颜开,乐呵呵将我捧起:「丑木鱼还会抓鱼呢!」

我将鱼吐出来,谄媚开口:「小的会的可多了,抓鱼、暖手、诵经都会。请高僧收留小的。」

延颂非常开心,并让我现在就诵一段。

我立马表现起来,流利背着《般若心经》。

而延颂不知在哪寻了一块利石,利索将鱼开膛破肚,升起一堆火,将处理好的鱼串在树枝上烤。

我被面前的这一幕震住,《般若心经》也背的磕磕巴巴的。

「你好像也不怎么会诵经......」延颂冷冷开口。

我立马闭上眼睛,封闭五感,大声诵读。

也不知读了多久,延颂敲敲我,示意我停下来。

我这才敢将眼睛撑起一条缝。

鱼的五脏早已被溪水冲走,鱼骨被吐得干干净净,堆叠在一处,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有些阴森。

延颂一脸食足饭饱的满足姿态,嘴角还带了点油光。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念念有声。

延颂看着成堆的鱼骨若有所思。

「确实是罪过。」他道。

我心中安慰,虽然他杀生食荤,但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是有进步了,只要我多加引导,待功成之日,灵气不就来了?

有了灵力,化人、修佛、逍遥自在......光辉未来在朝我招手。

正陷入幻想之时,延颂从身旁拾起一根树枝,往我头上敲来。

一边敲还一边念道:「功德+1、功德+2、功德+3......」

突然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拿不到灵力了。

「高僧啊,抓鱼烤鱼这种小事做起来实在是太没有成就感了。」我试图劝导他,「不如惩奸除恶、斩妖除魔来得痛快。」

延颂敲打的动作顿了顿,点头道:「有道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我兴奋开口。

延颂「咚咚」又继续敲起来,眼都没睁,「这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