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人开放,祁卫跟了好几次都止步于此。最后还是寻了法子自房顶窥视,这才无比讶异地发现,世人口中臭名昭著的草包世子,竟独身危坐在全京城最大的青楼内,捧着一本杜佑《通典》读得津津有味。
那天回去后他便向虞淮安报告这稀奇之事。原以为对方会跟自己一样诧异,没想到虞淮安沉吟片刻,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祁卫是个粗人,实在揣测不来主子们的心思,索性自此以后也不再多问,只安心做好虞淮安交代的事便罢。
既然许即墨去青楼也不是第一次,虞淮安不明白这有什么重新报告的必要。
“怎么?今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倒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祁卫压低了声音,俯身同虞淮安耳语几句。
他们做这行的对周遭人事物敏锐得很。近日随世子出行时,他凭着过人的直觉探查到不少意味深长的目光。趁着许即墨去了醉玉坊的空档,他躲在暗处观察一阵,发现一夕之间这京城内的大街小巷似乎埋伏了不少暗桩。他原以为是哪派贼人作乱,随手逮了个落单的一顿逼问,对方却颤颤巍巍从腰间解下宫里的令牌。
这一问才知,前两日不知是谁传的消息,说有南魏探子混入城中,专做搜集情报、扰乱民心之事。
这消息虽来的没头没尾,但如今形势本就不稳,边境戍兵蠢蠢欲动,此种情形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梁帝当即派遣暗桩在民间打探,而作为南魏世子的许即墨自然成了他们的首要怀疑对象。
此事知情之人尚且不多,不过也足以令闻者悚惧。毕竟暗通敌国,哪怕只是“有暗通敌国之嫌疑”,其后果都不是闹着玩儿的。许即墨立场尴尬,这种时候本应更加避嫌,少同外人接触才对。青楼读书已属怪异,何况醉玉坊人来人往耳目杂多,一旦同什么可疑之人牵连上,再被趁机大做文章,届时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及此,虞淮安默了片刻,冲祁卫一颔首:“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你去吧,辛苦了。”
另一边,许即墨正神情严肃地翻阅手中信件,全公公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候着。
“好,他们做的很好。”许即墨一边说着,一边将看完的信扔入香炉中烧了。“你今日去见他时,可曾叫人看见?”
全公公答:“应该不曾。奴才特地拐了好几条街,确定没人才敢去见的他。”
“那就好。”许即墨眉头紧锁:“近日孤总觉身边有人暗中监视。此人当该是个高手,连孤都无法精确锁定他的位置。”
“如今一步都错不得。如果是孤的错觉还好,如若不是......我们万万担不起这种风险。”他沉吟片刻,“你且去知会韩原,三日后孤会再引那人出来,届时务必将他活捉。孤倒要看看,是谁要跟孤过不去。”
“是。”
全公公想象了一下若真有这么个人,不管对方是谁派来的,倘使被发现他们在暗中做的种种......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在这时,紧闭的门板“叩叩”响了两下,一道熟悉的人声在门外响起:
“即墨,我能进来么?有事同你说。”
屋中主仆二人闻言皆是一惊。此前虞淮安从未踏足过许即墨的私人领域,故而他们平日在家时也不太设防。这要是直接放虞淮安进来了,万一叫他看见什么不符合许即墨一贯的“草包”人设的东西,那该如何是好。
许即墨一把将桌上排着的一众话本春宫图等等推倒在桌面,将方才他真正在读的兵书完全掩埋在底下。
他扬声喊了句“稍等,我在更衣!”又快速将几个略显高雅的物什藏起来,这才迎虞淮安进了屋。
许即墨住的侧殿名为听雨楼,与虞淮安的寝殿停云轩相隔不远。据说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