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木精喃喃道,“我从没见过你,你是谁?”
“我借宿于此。”柳逸安眉头紧蹙,不肯再说了。这突然出现的“木精”言语难以让人相信。据它而言,这邪物存在于乾元宗时日已久,然而乾元宗历任掌教、长老,甚至是来过乾元宗的顾休和令狐思对此都从未察觉。若说这邪物善于隐藏行踪,它又怎么可能被毫无根基的自己斩杀于剑下?
再者,那邪物以小白作质一路将他引至此处,又不将他立刻杀死,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木精又道:“一到晚上后山就会被妖邪设下结界,普通人进不来。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那妖物果然提前设下了结界,是以方才屋中动静以及宝剑出鞘都没能引来守夜弟子。
柳逸安答:“听宗中长老说,我八字轻,容易碰上这些事。”
木精点头,看样子像是信了。它抬手指着东北方向:“那里是出去的路,你快些走吧。”
柳逸安此时也恢复力气,向那木精抱拳回礼,归剑入鞘,抱起白泽,朝着木精手指的方向走去,竟不出十步,便看见了后院围墙。
他转身看过去,来时那平坦空旷之地已然不见了,只有黑压压的树林。回想云成拿来的连云峰布景图,后院之后的确该是一片树林,想来这才是此地原本的模样。
“小白,你可觉得那木精有异?”
白泽“啾啾”叫着,只顾舔柳逸安脖子上的泥。
柳逸安虽不知白泽能否驱逐邪祟,但对于邪物的甄别,它却从未出错。可如今竟连白泽也察觉不出木精是否怀有恶意,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了。他满身泥浆滴滴嗒嗒走至厢房门口,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自己身后一串乌黑的泥点,长长叹了口气。
他脱掉外衣扔在门外,所幸亵衣沾染的泥污不多,从院中拎了一桶水,提去柴房烧开,又端回院中,兑好水,褪去衣物,一勺一勺舀着清洗身体。
连云峰规定众弟子除去值夜,皆需亥时回房修炼,是以柳逸安在深夜这般动作,难免吵到众人。静和猜到是柳逸安,把扒着房门探头张望的众师兄一一按了回去,满身欢喜地蹦跳着向客房走去。
今夜争取跟逸安哥睡同一张床!心里这般盘算,绕过回廊,静和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一抬眼,便看见月光下柳逸安不着寸缕的清瘦背影。
柳逸安乌黑的发柔顺地披散下来,遮住瘦弱的背脊。生冷的银色月光下,只能隐约看见他单薄的肩头,窄而细的腰身,却恰到好处地让人浮想联翩。一双修长的双腿上沾着点点泥泞,反而让这幅画面多出不完美的美感。
柳逸安裸露的身体虽然细瘦,却因长年练武而不至于过分柔弱,他回过头,面部柔和的线条染上月色的银,宛如游历人间的仙,被胆大包天的凡人偷去了衣裳,却不慌不忙,甘愿就此坠入凡尘。
柳逸安向他颔首,面带笑意。那一笑如春风拂面,直教遍野花开。
静和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甚至对柳逸安傻笑了一下,继而忽如冷水浇头,反应了过来:逸安哥回头了,他知道我在偷看了!
柳逸安把亵衣草草穿好,这才走了过来,向他拱手:“云成师父,静和,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静和忙不迭摇头,忽然一顿,只觉第二盆冷水毫不留情地又泼到了头上,他僵硬地转过身,果然看见大师兄无声无息站在自己身后,面上阴晴不定,却礼数周到地与柳逸安客套。
“大大大大师兄……”静和声如蚊蝇。山中五月的夜,一定是冷的,不然为何冻得他牙齿打颤?
柳逸安先是告了罪,将二人请进屋内,披上干净的外袍,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静和听得惊呼连连,云成则是眉头紧锁,转而走出门去看着柳逸安归来时留下的泥印,沉吟道:“我与二师弟马上前去查看。”
“乾元宗创派多年,从未有人见过后山泥潭,就算此时查探,也不一定有所收获。何况那邪物能突破乾元结界,深夜前去,恐有危险。”柳逸安拦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