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出元宁忽高忽低的喊声,却能听出从容不迫。
柳逸安眼睁睁地,看着周初一将自己长及下巴的胡须捏断了一半。
“孽徒无理,柳公子见笑了。”周初一攥着断掉的胡须,眼皮跳了跳,最终还是手握成拳,缩进了袖中,声音不急不躁,显是没有元宁在他面前,心绪也就再难波动分毫。
柳逸安忙躬身行礼:“元宁师父性格洒脱,我心中着实羡慕。”
这话倒也不假,柳逸安四岁识字念书,自小便被孔孟礼教绑住了眼耳口鼻,一言一行皆落在事先画好的条条框框中,不敢有丝毫逾举。然而他越是守礼,心中对于冲破桎梏的呐喊越是强烈,同时却越发的谨言慎行,像被迫叼着自己尾巴的蛇,陷进了无奈又无尽的循环。柳逸安心中苦闷,便难免羡慕像元宁这般可以在师父面前毫无顾忌地说出心里话的潇洒。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不仅囿于凡间的礼法,更是因为不能辜负顾休对他的信任——若坦言自十三岁便对自己的师父有所图谋,又让顾休如何自处?
周初一闻言面色稍霁:“你二人过来,今日我来讲学。”他将冥思室的门关上,终于隔绝了元宁那鬼哭狼嚎的惨叫,看着端坐于面前的众弟子,等了片刻,又加上一句,“无论修到第几层心决,都来听。”
于是几息之后,有两位碧竹峰的弟子,从二楼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