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说:“祖母,我还是不出门了。我还有功课没做完。”
他望了望碗里剩下的几口饭,坐回凳子上,很快把粮食扒拉着全都吃了一点没浪费,擦完了嘴,站起来礼貌躬身。
“祖母,嫂嫂,我吃饱了。我回屋去做功课!”
望着林淮进屋的背影,老太太彻底食不下咽,亦将筷箸放了下来,叹了口气,说:“要不是林家遭难,这孩子何至于年纪小小就如此懂事。”
林家哪个孩子,在他这个年纪,不是被疼爱呵护着。
“还有我的嫣儿……”老太太忧愁说,“要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独自面对变故。头一遭生辰没有家人的陪伴。也不知那孩子过得怎么样。”
傅容难得安静下来。想起发配远方的丈夫,心中忧愁何尝又曾放下过。
一家人被拆得东分西散,时局又越来越乱,真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她没敢告诉老太太,教坊司元宵夜走水,让一把大火烧光了这事。
傅容担心老太太的身体,这个家最不能出事的还是老太太。她勉强挤出笑脸来,正要让嬷嬷撤下碗筷,扶老人家到屋中歇下,德叔提着衣摆,大步走进来,拱手道:“三姑娘的马车停在门前,人刚到!”M..
老太太立马起了身,傅容亦露出笑颜。
林舒不是不知道沈华亭独自回京是因为上京局势乱了起来。这一切都早有预料。她想一回来便去见他,可还是忍了忍,走了一遭十六楼,便回了春华巷。
“菀菀啊,怎么过了个年节,你反倒是清瘦了?”老太太拉着林舒坐下,先是一番打量,揪着眉头,“气色也不好,这小手也是冰冰凉凉。”
林舒体质是差了,来回奔波加上魂魄附身,除夕又受了伤,随便在外头走走,手脚便发冷。
她眼睛笑盈盈的,乖乖顺顺的说:“只是偶感风寒,小病了几日,胃口差了一点,瞧着就瘦了。可您瞧我能走能跑能说能笑,没什么事啦。”
“这个点来,该是还没吃晚膳。”老太太瞅了一眼天色,才将将傍晚时分。要不是一家只剩老弱妇孺,晚膳倒也不至吃得这么早。
“胃口差怎么行,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去做想做的事。”
林舒进来便看见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嬷嬷正要收拾桌碗。她心头一涩,知道定是近日的风言风语令他们担忧了。
她挽着老太太的手,软软的责备说:“祖母是不是也胃口不好,没好好吃饭呀?”
老太太笑着去捏她的脸蛋,“你哟,这都让你发现啦。”
林舒眼睛弯弯,“我饿了,想吃嫂嫂烧的鱼。”
傅容笑了笑说:“年节里让德叔买了几条,水缸里还剩下两条。”
“好好好。”老太太拍着林舒的手背,“去多烧几道好菜,勉强还算年节里头,虽说一家子人没凑齐,也得庆贺庆贺。”说完还对满月招手,“你这孩子瞧着也清瘦了,一会也得多吃些。”
满月摸了下脸,欣然点了点头。
老太太这头吩咐,傅容带着嬷嬷高兴的下去忙活了,满月也跟去了厨房帮忙。德叔一旁去招待云胡与十五。
林淮得知林舒回来,脸上的高兴藏也藏不住。林舒拉着他靠墙比划了一下,弯弯的眼睛里溢出温柔,“淮儿好似长高啦。”
林淮先是一喜,可抬头望着那条比他高一截的横线,又泄气地垂下头来。
“离长大还好远……”
老太太朝林淮招招手,笑着把林淮拉进怀里,慈眉善目地说:“这孩子这么用功,都是为了想快些长大。真是难为他了。”
林舒又陪着老太太絮絮的说了些话,左右不过是些温情的问题。
傅容与嬷嬷将烧好的菜端上来,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大家围着坐下来。
正待要动筷,德叔又匆促走入,神情中带着异样的激动,禀告:“禀老太太,太傅来了……还带着,带着……”
桌上的人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向门口,林舒也转头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