旃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眼看刘止又要再说,谢旃一摆手:“不必。”
可笑他自负智谋,却被桓宣如此算计。昨夜击掌之时桓宣必定已经想好了今天的一切,不然哪来的时间准备聘礼和婚书。他以为许下一年之约可以徐徐图之,却忘了桓宣是急性子,从来不可能等那么久。
两军对垒,从来都是不择手段,桓宣是把他当成敌手,把战场上那一套全都用来对付他了。谢旃拨马往回走:“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去怀朔。”桓宣既然能做到做到这一步,就绝不会让他追上,但桓宣无论怎么走,要去的都是怀朔。他猜得到桓宣的用意,是想利用行路之时与她独处,得她偏爱。他不会给桓宣机会。
低声吩咐道:“调动宫里的人手,三日之内,我要见到桓郎君晋封之事的结果。”
他会在怀朔等着,带她回来。
三天后。
马匹不紧不慢走着,桓宣低头问道:“绥绥,累不累?”
傅云晚转过脸看他:“不累。”
这三天里他们不紧不慢走着,不像赶路,倒像是野游。起初她满心惶恐,担心谢旃找不到她,担心傅家不许,又怕路上不习惯,可春日的景色那么美,初次出远门的欢喜那样强烈,到此时惶恐已经消散了大半,竟有些享受这样无拘无束的远行了。
桓宣看见她亮晶晶一双眼,像映着月色的溪水,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靠近。横在腰间的手臂猛地搂紧,桓宣情不自禁贴上来,看见她眼中突然生出的惶恐,连忙又松开:“绥绥。”
深吸一口气压下冲动。不能再这样抱着她一起骑了,他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再这样下去就要忍不住了。向后面退开点:“想不想自己骑一会儿?”
傅云晚顿时忘了方才的紧张,跃跃欲试起来。她极少自己骑马,更不用说在这种旷野大道上,从前谢旃带她出去都是一路上紧紧跟着,最多只肯让她独自骑马绕着漳水慢跑几圈,还
从不曾放开跑过。犹豫着,又向往着:“我,能行吗?”
“我说你行,你就能行。”桓宣恋恋不舍跳下马去,“乌骓给你,它跟你熟悉,会好好带着你的。”
身后突然没了人,那样安稳可靠的胸膛消失了,傅云晚突然觉得怕,回头看他:“大兄,我有点怕。”
怕吗?没有他,怕是对的,她是一天比一天依恋他了。但他有时候也得放手让她自己来,事事都替她安排好,那就成了谢旃了。桓宣接过侍卫拉来的马一跃而上:“不怕,有我跟着呢。”
向乌骓抽了一鞭:“去吧!”
乌骓得了主人的指示,撒开四蹄冲了出去,傅云晚惊呼一声,听见身边桓宣沉稳的声线:“抓紧缰绳控制方向,腿夹紧些,眼睛要看前面,不要露怯,马这东西有灵性,你一怯,它就想压倒你。”
傅云晚紧紧抓着缰绳,手心里紧张地出了汗,听着桓宣不紧不慢的语声一直跟在身后,这些话从前他教她骑马时说过,她都记得呢。思绪一霎时回到漳水,回到他教她骑射的情形,那时候谢旃总在身边跟着,谢旃现在肯定知道他要带她去六镇,是不是在后面追着呢?
稍一走神,乌骓便向道边蹿过去,傅云晚惊叫出声,缰绳一下子被拉住了,桓宣跟上来:“绥绥,这时候可不能走神。”
傅云晚红着脸点头,桓宣松开手,看她定定神,带过缰绳又往前奔去。她越骑越稳了,眼下是不需要他再帮她了,可是方才,她在想谢旃吧?那样出神,缰绳都不晓得拉。
该死。三天时间太短,还不足以让她忘掉谢旃。他的耐心一向有限,是不是该下剂猛药。可她毕竟还小。
一时难以决断,桓宣加上一鞭跟上傅云晚,口中呼哨一声:“跑!”
乌骓立刻加速,傅云晚慌了一下又紧紧控住,身边蹄声清脆,桓宣与她并肩奔驰,风声呼呼从两耳刮过,无数绿的树红的花白的云飞也似地向后退去,突然体会到诗书中所谓的驭风,那些忧烦惆怅突然一下全都甩在了身后,这一刹那不用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