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什么对不起?”桓宣重又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脖颈上裹着巾帕的伤口,“各为其主罢了,不敢劳檀香
()帅探问,请回吧。”
“弃奴,”许久,听见谢旃苦涩的声音,“当初我联络柔然起事,固然是为了南北夹击,更重要的是想调你回六镇,如此中原的战局便与你无关,我委实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错,我连累了你。”
柔然突袭,六镇内乱,果然都是他的手笔。而他原本是要回去的,可她出了事。桓宣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闭着眼睛:“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你走吧。”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半晌,谢旃涩涩地又开了口:“今日我不得不来……”
不得不。没有想到。呵。智计百出的檀香帅,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作为赌注,更何况是他和她。桓宣粗鲁着打断:“我不想听,你走吧。”
“弃奴。”
桓宣闭着眼睛并不看他,谢旃默默起身,貂裘微微的响动中走到门前,又忍不住回头:“她现在,好吗?”
桓宣猛地睁开眼睛。
一时间气血翻涌,那些愤懑苦涩翻腾着冲到嘴边,化成一声冷笑:“她现在是我的人,关你屁事!”
看见谢旃的脸一霎时变成煞白,指尖握着毡帘的一条边,苍白的皮肤衬着暗红的血色一般的帘子,不自觉的颤抖着:“弃奴,我想见见她。”
“滚!”桓宣吼一声。
许久,帘子微微一动,谢旃走了。
桓宣闭着眼睛,狠狠骂了一声。
夜幕密密遮蔽,不知几人睡,几人醒。
星子还没落下,天边刚刚泛出一点青白的颜色时,一队人马来到城下:“开门!”
守门卫兵照例上前询问:“什么人?”
“护军将军府的,出城办差。”来人举起令牌,“快些开门,耽误穆将军的大事,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卫兵们不敢怠慢,连忙打着灯笼上前检查,只见七八个人押着一辆小车,车上堆的一包一包,看起来是粮食之类,并没有夹带人员的痕迹,连忙将城门打开,看着一行人行色匆匆,跨过吊桥到对面去了。
车子一径驶出去两三里地,拐进了道边一带战火烧毁的残垣,领队四下看看再没有人迹了,连忙走到车前:“娘子可以出来了。”
几名侍卫七手八脚搬走粮包,最底下却是空的,一个女子蜷成一团藏在里面,此时要缓一缓才能缓过来冻得麻木的手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该走了,娘子。”残垣里面有人赶过一辆坐人的小车,女子从从粮车里钻出来,她头上戴的风帽一直压到眉毛底下,脖子上围的貂皮又一直拉到鼻子上面,露出来的只剩下两只眼睛,就连手上也戴了手筒看不出什么模样,领队在旁边搀扶了一把,女子上车锁了门,车子夹在马匹中间,飞快往北走去。
又过一阵子,一队人马急急出城,搜索着地上车辙马蹄的痕迹,一径追了出去。
太阳这时候刚刚爬上天际,天空的青白色愈加稀薄、透明,不多时哒哒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又一队人马簇
拥着来到城门前来,穿着宿卫的全副衣甲,头盔上白羽飘扬:“开门!”
卫兵连忙上前核验,领头的拿着令牌一晃,士兵刚看见一个大大的“禁”字,那人便已收了起来,但剩下的人个个腰间都挂着出入宫禁的龟符,身材高大魁梧,神色傲慢,一看就是元辂的近身侍卫,卫兵并不敢拦,连忙打开城门,退到边上。
马蹄声杂沓,这群人飞快地走了出去,卫兵偶然一眼,看见中间一人身量虽高,却比其他人都要苗条许多,这种身材在北人中却是少见,正想再看仔细些,那人身后几人拍马围上去牢牢挡住视线,押尾的一个还回头瞪他一眼,吓得卫兵再不敢张望,连忙关上了门。
马队穿过吊桥,穿过城外各军营帐,沿着大道往邺京方向走去。太阳还没出来,寒冷冷嗖嗖地吹着头盔上的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