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厅堂门前举着双手开始罚站。
方佑生含着笑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这只怒气冲冲的小狐狸:“不用歇会儿再开始?”
“不用!”陆歌识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哪儿生出来的小脾气,他偏过头不想看方佑生,双手举过头顶,站得笔直,“我不累!”
方佑生轻飘飘地问了句“是么”,而后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来。他翘着二郎腿在院落里的板凳上坐下,悠哉游哉地嗑着瓜子观赏这尊狐狸雕塑。
对于好动的陆歌识来说,静止的每一秒钟都过得格外煎熬,连被遗落在角落的扫帚都变得诱人。屋檐上飞来几只燕雀,陆歌识不用听都知道它们在嘲笑自己,恨不能飞过去炖了这几只好事鸟。
肌肉逐渐变得酸涩僵硬,陆歌识的双手举得越来越低。方佑生假装看不见,一直到陆歌识的胳膊几乎要贴到胸侧了,才出声提醒道:
“手。”
陆歌识打了个激灵,又乖乖地把手举回到一开始的高度,他逐渐没了耐心,试探地问道:“还要站多久啊?”
“等其他人都睡下。”方佑生说,“胳膊酸就放下吧,不强求你。”
陆歌识如释重负,放下手的一瞬间,温热的血液尽数倒流回指尖,熨帖得他头皮发麻,忍不住轻轻喟叹了一声,又道:“你不睡他们怎么睡?”
“我不需要人伺候。”方佑生说,“你只管站着便是,怎么问题这么多?”
“可光站着很无聊。”陆歌识自从到方府来以后,撒娇的次数直线上升,怕是比先前的日子里加起来都要多,“方爷,您就和我讲讲话嘛,您光嗑瓜子也无聊啊。”
“很久没这样闲着嗑瓜子了,我乐在其中。”方佑生显然并不打算接茬,还要反问陆歌识,“怎么连站着都没有耐心?”
陆歌识撒娇不成还要被教育,不知怎么总觉得有辱自己的脸蛋。他低下头,踢走了脚边的石子,赌气似的说:“我就是只没有耐心还烦人的狐狸精,对我要求这么多做什么。”
方佑生蹙眉:“莫要这样说自己。”
“明明就是你说的,才不是我自己说的。”陆歌识嘟囔道,“你天天骂我。”
“我哪有……”方佑生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登时放柔了语气,“我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
“你就有!”见他这副模样,陆歌识更加胆大,还掰扯出一句不知道何时记住的俗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方佑生叹了口气,“罢了,你过来坐吧。”
陆歌识抿着嘴憋笑,语气里满是小得意:“干嘛?想讨好我?”
方佑生笑得无奈,捏着一颗剥好的瓜子仁,问:“是。给你剥瓜子?”
“嘿嘿。”陆歌识狡黠地眯着眼睛坐到方佑生跟前,换了一副跟刚才截然不同的脸面,“方爷,您真好。”
语毕,他直接伸着脖子,叼走了方佑生指尖捏着的那颗瓜子仁。
大抵是动物的习性,从别人手上叼走食物时总是喜欢用舌头去勾。
陆歌识柔软的舌尖擦过方佑生的指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还满足地tian了tian唇角,感叹道:“别人剥的瓜子就是好吃。”
方佑生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又剥了一颗送到陆歌识的嘴边。
陆歌识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吃了多少颗瓜子,只晓得方佑生每次都要和喂狗似的喂他。
他不满意、想自己吃,方佑生却又不乐意了。
当真是一位难伺候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