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的叫喊,董小南吓了一大跳,浑身蓦地一震,再看孙睿鸣,已经躺回床上,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
“董小南!”门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董小南不得已,只得慢腾腾地挪出去,却见先时见过的一个粗使婆子正叉腰站在院门处,双目凛凛地看着她:“董小南,二夫人让你赶紧去前院!”
董小南情知不是事,但她现在身为丫头,如何能抗拒“上级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跟在粗使婆子身后,穿过七弯八绕的林荫道,行至招财院外。
“先在这里等着。”粗使婆子板着张脸,十分高傲地扫了她一眼,自己先迈进门里边,过了半盏茶功夫方出来,吊着嗓门儿道:“进去吧。”
揣着一颗扑扑乱跳的心,董小南迈进招财院,小碎步移到桌前,十分规矩地跪了下去:“奴婢见过二夫人。”
耳中只听得瓷盖儿碰茶盏的声响,半晌不闻动静,好一会儿才听二夫人幽幽地道:“这几日,二少爷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董小南脑门上浮起大大的问号,正揣摸着如何作答,二夫人的嗓门陡然变高:“死妮子!作这副娇滴滴的样子给谁瞧?老爷不在这屋里呢!”
董小南心里无数个念头转来转去,还没等她想明白,二夫人已经一个耳刮子甩到她脸上:“说话!”
“二少爷,二少爷他,病得很重……”
“嗯?说什么?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二少爷,病得很重。”
“怎么个重法?”
“奴婢,奴婢,奴婢也说不好,二少爷如今成天躺在床上,就连稀粥也喝不下去……”董小南索性撒了个谎。
二夫人一听啊,心里却高兴了,但到底面上不好带出什么来,反叮嘱道:“那你以后可得用心伺候,不许有任何闪失!”
“奴婢明白。”
“起来吧。”二夫人的语气听起来,比初时平和了太多。
董小南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暗道这大户人家的主子就是难伺候,一个个都古里古怪。
“你回去之后,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记住一条,旁的事儿,不当问的不要问,不当管的不要管,明白么?”
“明白。”
“好了,去吧。”二夫人摆摆手,董小南这才如蒙大赦一般,躬着身子退到门外,直到下了石级,方才加快脚步朝前走去,眼见着快到月洞门,忽听假山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夹杂着女子的低喘。
“三少爷,您别,别……”
“来嘛,让小爷我好好地乐一会儿,不会亏待你的。”
董小南唬了一大跳,暗道这算哪门子事,她赶紧蹑手蹑脚地绕过假山,谁想一个小丫头捧着个果盘恰好走来,乍乍地瞧见她,嗓音脆脆地道:“小南姐,刚从二夫人院子里出来?”
坏了坏了,董小南暗暗跺脚,却不得不敷衍一笑,匆匆从小丫头身边擦过,急奔后面的破院子去了。
直到回到破院里,董小南一颗心仍自扑扑乱跳,她手扶着树干发了好半晌呆,暗道这大户人家的后院果然是深不可测。
“小南。”恰好太安提着几包药走进来,见她伫在树下,便凑上前问道,“你做什么呢?”
董小南正想得出神,不曾想太安突然冒出来,顿时唬了一大跳,失声道:“啊?”
“你,”太安上上下下地瞅瞅她,“你没事儿吧?”
“没。”董小南赶紧摇头。
“那就把这几包药,拿到厨房里熬熬,再给少爷送去。”
“好。”董小南接过药包,走向厨房。
厨房里很脏,锅是破的,碗是破的,什么都是破的,董小南寻了个瓦吊子,用竹刷涮了好些遍,才把药倒进去,又倒进两碗水,搁在灶上慢慢熬着。
没一会儿,药的气味便在空中扩散开来,董小南最厌这味儿,赶紧找了块帕子捂着口鼻,端起瓦吊子,将黑色的药汁倒进碗中,然后用湿巾隔着,捧起药碗,重新走到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