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白袍的男子斜靠在座椅,整个人懒懒散散,但兴致却是极好,面上也无半分疲意。
他慢腾腾的倒了酒,懒散轻饮,待几杯下去,时辰已是过了许久,花瑟也接近弹了十首琴曲,周遭本是看戏的女子,也从最初的兴味盎然,变为了面露疲色,坐姿略显僵硬怪异。
花瑟指头早已疼痛疲乏,嘴角挂着的笑意已是僵硬。
她稍稍抬眸朝主位上的男子望去,却见他依旧懒散,满身怡然,也无半分让她停琴之意。
花瑟终归是稍稍皱了眉,指尖微微用力,那纤细的指头顿时被琴弦划破,鲜血溢出。
花瑟顿时惊呼,手指蓦地离开琴弦,本是婉转的琴音戛然而止。
在场之人皆愕然的朝花瑟望着。
花瑟柔柔弱弱,稍稍将受伤溢血的指头微抬,眸中瞬间带泪,我见犹怜,奈何她并未哭出来,反倒是略显慌张的跪在了地上,恭敬认错,“花瑟不小心伤了指头,断了琴音,扰了宫主之兴,望宫主见谅。”
主位上的男子这才放下玲珑酒杯,将目光落向花瑟,瞳孔黑沉无底,后知后觉的挑着嗓子问,“美人儿伤了指头?”
花瑟眸中泪意更甚,薄唇轻咬,却是不答。
男子凝她片刻,只道:“今夜多亏花瑟抚琴作陪,本宫才可尽兴。而今美人为本宫抚琴而伤,本宫甚为心疼。”
说完,嗓音一挑,“扶渊!”
立在殿内的扶渊立即上前几步。
“赏花瑟黄金百两,云锻两匹。”
“是!”扶渊恭敬言道,说完,退至原位站定。
花瑟眸中终于溢出半分得瑟,但仅是片刻,她朝主位上的男子道:“宫主,花瑟不敢要赏,此番花瑟伤了手指,扰了宫主雅兴,宫主不罚花瑟,花瑟便已知足。”
婉转谦卑的话语,再加上柔和温腻的嗓音,着实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那一身白袍的人笑得更深,“本宫赏你,是因你抚琴的心意。再者,方才那点赏赐,本宫的花瑟,倒也担当得起。”
花瑟面上更显欣慰,喜色蔓延,“多谢宫主厚爱,花瑟……”
“美人不必多言,早些回殿休息便好,以后定要好生照顾自己,莫再受伤,要不然,本宫又该心疼了。”说着,懒散起身,“今日宴席,到此结束,散了。”
在场之人不敢耽搁,忙起身而立,恭敬告退。
花瑟目光直直的朝他望着,默了片刻,忙问:“宫主此番好不容易回宫,今日侍寝之人是?”嗓音一落,娇柔期盼的候着他答话。
男子一步步缓慢行来,步履亦如他嗓音一样懒散,他生得极高,瞳孔虽带异色,但面容却是俊然邪魅,那双修长的眼随意一扫,便足矣让人惊心动魄,浑身凉然。
“今夜侍寝,本想找你,但美人儿如今伤了手指,需休息,是以今日侍寝,便换作,她。”邪肆慵懒的语调,配合着他那细长的指尖一指,花瑟立即循着他的指尖方向望见了一旁淡漠而立的长玥。
刹那,长玥神色微变,花瑟目光却已是冷如冰霜。
“花瑟仅是稍稍伤了指头,但自信会将宫主照顾好。而长玥公主乃金枝玉叶,想必从未服侍过人,是以宫主若是让她侍寝,花瑟,不放心。”花瑟片刻回眸,朝越行越近的男子恭敬道。
嗓音一落,她便诚然期盼的望他,奈何待他行至她面前站定,却见他薄唇轻启,只道:“美人已是受伤,本宫着实心疼,今夜岂能让你侍寝,而这慕容长玥,已非公主,而是死人,随意使唤起来,倒也顺手。”
花瑟神色微变,又欲再言,男子却已是收敛了笑意,深眼凝她。
花瑟心底一跳,忙止了后话,好生将他神色打量一番后,不敢再多说,仅是沉默片刻,才顺从的恭敬告退,只是在转身离开之际,她目光若有无意的朝长玥扫来,那眸色里,全是道不尽的冷沉与威胁。
因为这妖异男子的一句话,她算是将这花瑟彻底得罪了。长玥心底沉了沉,复杂之意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