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轻。
怀中的人似乎没有什么重量,抱在怀中轻的像是一团棉絮,只剩他身上硌人的骨头。
白柏施了除尘术拂去林姝身上的血迹,不出两息他的衣袍又被林姝身上渗出的血液浸染,白柏看着怀中面色灰白的林姝手上的力道轻了些。
怀中的人比前几天他见的模样更加瘦弱狼狈,他脸颊深陷无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时断时续。
不是气运之子么?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白柏眉头皱起。
有天道庇护林姝不会死在秘境中,他本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拂身离开,但是在看到雪地那血染凄惨的一幕他还是不能当做视而不见。
说不忌惮林姝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终究不是未来那位咄咄逼人的首座。
救?
还是弃了。
将要昏迷的人眼睫轻颤,血液从他额头滑落昀入眼中,他张开干裂的唇竭力抓住他的衣袖,血泪从他眼侧溢出,绝然孤掷。
白柏轻叹口气。
“睡吧。”
狩猎者匍匐在风雪之下,冷寂的深林暗藏杀机,白衣修者带着怀中人离开后,雪狼尸首不出半刻便被暗中潜藏的妖兽分食易之。
林姝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已被扔进禁地两个日夜,饥饿,寒冷,被当做狩猎的猎物,他拼命的逃着,他陷入雪地的半身早已失去的知觉。
他好不容易从蛟鼠嘴中逃离,他身上的血腥味又引来了雪狼,雪狼像是逗弄猎物一样紧跟慢赶的玩弄着他,他一次次从雪狼口中逃脱一次次被它爪牙撕咬。
深林之中仿佛毫无尽头,血液还未坠地就以冰冻在身上,他被深雪下的骸骨绊倒在地,身后雪狼逼近,他再无半点力气起身。
渗人的咀嚼磨牙声从他身后传来,雪狼已失了玩闹的心思,对着失去反抗能力的猎物张开獠牙。
林姝僵硬地撑着臂向前攀爬,他指尖深陷雪地,疼痛,麻木,不甘!
他不想!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不懂,为什么林家要这么对他!
明明他也是林家的孩子,就因为他没有灵根,没有天资,就要理所应当的被唾弃,被厌恶,被欺辱么?
他不过刚失去了身上的婚约,他们更是迫不及待把他扔进危机四伏的禁地,任他自生自灭取他性命。
他恨林家的无情狠绝,恨自己的弱小,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轻易被人攥住性命掌握他的生死。
如若他有灵根,有反抗的力量!
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如此!
喉间反出血腥,他视线昏暗,林姝向前伸出的手无力垂落。
尖锐的獠牙没入他的脖颈,黑暗沉沉落下。
——
突来的温暖包裹住了他,像是年幼时春日阳光下娘亲温和的怀抱,又像是抓不住地摇曳的暖色烛光,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不甘怨恨都离他远去,他死死的抓着手中的衣襟,那些委屈痛苦都有了宣泄口。
“娘亲…”
“别丢下我…求你…”
温热的泪水坠入衣襟,白柏想要扯开林姝的手顿住,他低头看着他怀中脸色恢复了些哭泣哽咽的少女,怀中的人哭的可怜,完全就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悲泣。
这样的林姝让白柏想起了他的小师弟当年刚到白秋岭的模样。
一样的瘦弱,一样的可怜,一样的没有安全感。
白柏生涩地应到。
“嗯。”
他的声音似是安抚了怀中的人,林姝泪水渐停,手中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外袍,白柏尝试了下拽不出来也就随他了。
白柏从芥子中拿出疗伤丹药用灵液稀释,扣着林姝的下巴将药喂了进去。
待林姝呼吸平稳身上的伤愈合后,白柏将林姝抓着的外袍褪去盖在了他身上,然后把他放在了从芥子中拿出的白狐裘上。
石洞外天色暗沉下来,白柏靠着石壁打量蜷缩在火堆旁睡的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