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盯上了燕府，于是燕府就逃不掉。

这便是皇权统治之下的绝对权威，他心有戚戚。

然而他毕竟效命于皇帝，便无其他选择。

沈雪停心情太过复杂。

燕韶先他一步进入厢房，点燃一盏灯放在桌上。

屋子里顿时光亮盈盈，华丽摆设显露无遗。

“沈公子请坐。”燕韶为他拉过一张椅子，言笑晏晏。

沈雪停一撩衣袍坐下，不知为何在和面前的人独处时，竟然有些紧张。

燕韶拿了碧玉茶盏，动作不疾不徐的给沈雪停斟了一杯香茶，还不忘搭话:“这是江州的云雾茶，齿颊留香，味如甘霖。沈公子尝尝？”

“多谢。”沈雪停瞧着眼前水中沉浮的嫩绿茶叶，本来话就少，这会儿话更少了。

燕韶放下茶盏，却是忽的一笑，皓齿内鲜:“沈公子看起来有些紧张，其实不用拘谨，既是大伯的部下，又来了燕府，便是燕府的贵客，我们该好好款待才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随意些便好。”

沈雪停抬眼看他，情绪难辨。

燕韶又问:“沈公子之前是在盛京常住吗？”

“是的。”

“那盛京城中发生的趣事，沈公子怕是知道不少了，可否为在下讲一讲？”

沈雪停礼貌询问:“燕公子想听哪些方面的趣事？”

“我这人听故事，有听无类，不过不爱那些陈词滥调，就爱听些新鲜玩意儿。”燕韶弯唇道，“上到皇室秘辛，下到宅门私事，哪怕是谁家新添了个大胖小子，谁家夫人偷人被老爷当场抓住，谁家儿子其实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诸如此类，都可以。”

沈雪停噎了一噎，显然是被他新奇的爱好弄得有些无言。又听得燕韶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看了燕韶一眼，心道燕韶明知自己并非燕靖轩亲生却仍然明媚活泼，潇洒肆意，豁达心性可见一斑。

“若要说起京中之事，实在很多，却也琐碎，实在不值一提。”沈雪停道，“比如新上任的张校尉欺下媚上，收受贿赂被官府查办。忠勇候夫人送给许贵妃三匹名贵布料得了娘娘赏赐。护国老将军封信前些天拎着棍子把他的调皮小孙子打了一顿，把整个将军府上下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封昔年小将军还护着他儿子，把老将军气的不轻……”沈雪停说到这里，话头戛然而止，突然抬眸看向燕韶，眼中似有惊异。

“怎么了？”燕韶问道。

“……没什么，”沈雪停摇了摇手，缓缓打量着他道，“只是忽然觉得，燕公子相貌与封昔年小将军倒是很相似……”

“哦，那倒是挺有缘的。”燕韶撑着下巴似是随口一说。心中却想，能不相似吗？封昔年可是他亲舅舅。

沈雪停观察着燕韶的眉眼，却越看越心惊。先前没提起来时还没有想到，如今话赶话谈到了这里，再对比燕韶与封昔年眉眼，真是越看越像，简直要让人怀疑燕韶是不是封昔年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了。

“我初来江州时，听说……”沈雪停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要伤害到燕韶的心灵，“燕公子并非燕老爷亲生，而是当年上京时在一片雪林里所捡？”

“没错，的确如此。”燕韶倒是反应平常，甚至眼眸还是笑着的，“怎么？沈公子也听到这样的传闻了？看来这流言真是甚嚣尘上啊。”

沈雪停却有些笑不出来。

盛京城里的弃婴，冬日出生，与封昔年，不，应当是与封家人极为相似的眉眼……

“听说大殷先皇后封锦是封老将军唯一的女儿，还曾经亲率兵士上阵杀敌，巾帼不让须眉。”燕韶状似不经意的道，“可惜天妒红颜，早早的便撒手人寰，真是可惜。”

沈雪停听闻此言，猝然抬眸，眼神震惊。

“沈公子怎么看起来很惊讶的模样？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沈雪停只看着燕韶，神情复杂:“燕公子可知道，先皇后是因何而死？”

“这个我倒是属实不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