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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陌生而拘谨的走了进去,巡视了右边空荡的床位,有些茫然,又有些侥幸。
若是在那个地方里,看不见爷爷,那该有多好啊。
尽管一百万个空想里面,都充斥着满满抑制不住的浓浓热泪。
忽然一个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将我从臆想中唤来。
“阿凉……”
我一扭头,看到的便是那张久违的熟悉却在这一刻里,显得片刻陌生而憔悴的一张脸。
爷爷微微动了动肩膀,想要做起来,却发现身上已然没了力气。
他勉强的向我从嘴角里,挤出了一丝干涩的笑。
便,随之躺下,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来。
一旁挂着的大大小小的吊瓶,在空中的吊杆上显得格外的冷清。
看着这些,我却在这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起来。
总是在很多时刻里,古灵精怪的我,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不知所措的缓缓靠近爷爷的窗前,并在那个百花花,带有凉意的靠椅上拘谨的坐了下来。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言不想发,只在那顷刻之间,看见了爷爷的眼角,一时之间积攒的那些越来越多泪水,开始汩汩的从眼角处涌出。
那应该是在什么时候里,出现的那种感觉。
是在年幼时,母亲在自己面前的别离。
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真正失去时的铭心刻骨。
还是,我在每每帮助了他们之后,却在自己的内心之中,感受到的是那种,忽然加重了的失落。
细细想来,七年之间,我已然都记不清了。
然而却是在那些年里,我生长在应有尽有的环境里,更是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
就是在那样的日子里,爷爷是我所有的经济来源之一。
而,现在,我看着他老人家现在的模样,从未有过的胆颤和心惊,全部都源源不断的出现在了我的心里。
正是从那些时刻里,我才感受到了那将是比我这一生都还要长的噩梦。
从今往后,我头顶上的天塌了,我手中拥有的世界没了。
我向别人炫耀的资本消失了。
我向我喜欢的人需要付出的爱没有了。
我在那些整天不知事事的社会小混混们面前所最基本存在的颜面没有了。
每日每夜里的我都生长在些现在看来如此安逸的生活里,我仅仅在命运面前,唯一能够用它来抵制亲情和情感的最基本的东西没有了。
我为爷爷身体上突然出现的症状而感到隐约的不安和惶恐。
并不是,因为这样的我贪图安逸,喜好享受。
而是因为,在失去了亲情的面前,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那一张张从来不会对你哭,对你笑的冷冰冰的红粉票子。
我不禁每每想起来都会哑然失笑。
别人羡慕的东西,我却并不就这样的奢望,就这样的可以永远的拥有。
它虽然至关重要,但,在这个世界上,却有一种东西比它更重要,那就是血缘。
可得,正是它让我变得有着最作为人的基本的尊严。
那在我的身边,有着得一些可以向他人炫耀的东西。
可以谈论的资本,可以在我最难受的时候,唯一可以用来安慰,犒劳自己的东西。
我虽然不喜欢它,但却是在我人生的十五年以来,在我的身边,陪伴我的时间最长,带给我的记忆最久的存在。
但是这些东西,都在这不过短短的一天里,彻底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爷爷的去世,并没有唤醒父亲的回头,这似乎只是因为,爷爷曾经竭力阻止了他和妈妈的相爱的原因。
当年的爸爸是在酒吧里认识妈妈的。
那个时候的妈妈,年轻,魅力四射,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喜欢那物质基础上的生活,喜欢小孩子,特别是我。
可是,生活终归生活。